一個給漢朝皇帝跪下的攣鞮氏,顯然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成為單于的。
這個時候,伊稚斜想起了那個被他派人在烏孫邊境上殺死的堂弟兀離。
當初,他不就是用著類似的計謀,榨乾了兀離最後一點利用價值後,毫不猶豫的殺了他,以挑起戰爭。
伊稚斜曾經聽中行說講過,漢人有句諺語,叫做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伊稚斜如今終於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了。
只是,就算知道,伊稚斜也沒有什麼辦法。
得罪漢朝君臣,萬一惹毛了對方,人家有著無數種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自己。
而一言不發,一旦回國,被人傳揚出去,立刻就是一輩子的痛腳。
即使是那些最忠誠於他的匈奴貴族,立場也會動搖,更別說那些多數只是在觀望,兩頭下注的傢伙了。
匈奴的政治,向來就無比現實。
當年,頭曼單于無能昏庸,使匈奴不僅被東胡欺壓,甚至就是林胡、盧候、樓煩等部族都敢對匈奴人喝來喚去,像狗一樣凌辱。
所以,冒頓單于鳴鏑射殺之。
在連單于都不被容許軟弱的匈奴,一個膽怯的貴族,不會有人追隨。
匈奴人在過去、現在和未來,都只會臣服在強者的腳下。
就像草原上的狼群。
群狼能容忍狼王殘忍、冷酷、無情甚至霸佔全部的交配權,但絕對不會接受一頭膽小怯懦,毫無擔當的狼王<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一旦狼王出現這樣的跡象,狼群的反應會非常直接而且迅速——驅逐或者幹掉它!
現在,擺在伊稚斜面前的問題,一邊是作死。一邊是慢性死亡。
這讓伊稚斜有些心浮氣躁,殿中的戲劇內容和音樂、舞蹈,更是加重了他的這種心理。
於是。在戲劇即將到達*,開始角抵前。
伊稚斜唆的一下站起來。直勾勾的看著上首的漢朝皇帝,甚至連外交的禮節也不管了,直接以匈奴語,說道:“皇帝,可是意欲推翻漢匈數十年之和平?”
頓時,殿中一片寂靜。
就是那些演員,也很識趣的停下了一切動作。
劉徹自然不懂匈奴語,但。大鴻臚懂。
公孫昆邪立刻上前,將伊稚斜的話,翻譯給劉徹。
劉徹聽完,揮揮手,讓蚩尤戲的演員們下去。
然後,劉徹笑著對伊稚斜道:“右谷蠡王何出此言?朕當然沒有那個意思!”
睜眼說瞎話,這可是外交必備技能。
再說,這蚩尤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再過三十年,甚至都有匈奴貴族和將軍為了快速融入中國,主動擔任宮廷蚩尤戲裡的敵人角色。供文武百官和皇帝娛樂。
面對劉徹的厚顏無恥,伊稚斜甚至氣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劉徹卻道:“右谷蠡王稍安勿躁,漢匈兩國呢。存在著很大的文化差異,朕記得,當年中行說曾與漢使辯論過,漢匈的不同之處,其中就有匈奴俗賤老不養,父子昆仲同廬而居的議論,類似這樣的情況,在匈奴,是習俗。但在朕的治下,卻是違揹人倫法則。天理不容,為天地鬼神共同厭棄之行為……所以。右谷蠡王還請暫息雷霆之怒,或許,右谷蠡王理解錯了呢?”
劉徹這話一出口,滿殿的漢家大臣,頓時就鬨笑起來。
伊稚斜的臉色也變得尷尬無比。
雖然說,匈奴的習俗,確實是賤老不養,除貴族外,其他人,一但老朽,就可以提前去死了。
而父子昆仲,一大家子住在一個帳篷裡更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匈奴人壓根就不在乎自己老婆跟自己兄弟通姦。
只要生下來的孩子的血統能保證是自己宗族的就好了。
所以,匈奴人,不僅僅會出現哥哥死了,弟弟接收哥哥的一切,甚至就是老爹死了,兒子接手老爹的妻妾,也是非常常見的事情。
匈奴,只對宗種的純潔性重視,哥哥的兒子跟弟弟的兒子,沒有區別。
類似這樣的事情,在整個匈奴,人們都覺得很正常。
但問題是,最上層的感受就不一樣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尤其是位於金字塔頂端的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