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肉,都已經進了嘴巴,就這麼吐出去,他有些不甘心。
但,既然是父親的要求,一向孝順的他,也不得不照辦。
於是,周韜點了點頭。
當然,現在是不能說的。
按照制度,這樣的私人事務,只能等退朝後,群臣去東宮拜謁兩位太后時,向太后提出請求<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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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之後,已經是日暮時分。
漢室的朝會,與後世不同。
類似今天這樣,開一整天朝會的例子非常多。
退朝之後,劉徹來到自己的御書房,在這裡,顏異、汲黯、劇孟等心腹都已經提前在等候了。
“宋子候跟褚大,到底是怎麼回事?”劉徹對劇孟問道。
在上朝前,劉徹就已經吩咐劇孟去查了。
在鄉校械鬥,劉徹始終覺得,要不是有血海深仇,那就肯定是兩方都有一定要跟對方打一架才可以罷手的決心。
而且這個決心,還是建立在自己會付出生命的代價的基礎上的。
而,無論是宋子候許九還是褚大,顯然,都不可能有血海深仇。
那就一定是其他方面的原因了!
“回稟陛下,臣已經查清楚了……”劇孟答道:“根據口供和繡衣衛報告的情況來看,宋子候許九與褚大,是因為理念分歧。而在鄉校械鬥……”
“理念分歧?”劉徹笑了起來。
一個逗比列侯跟堂堂儒家巨頭的首席大弟子出現了理念分歧,以至於兩者非得在神聖肅穆的鄉校,當著三老和父老的面來一次熱血械鬥?
今天難得是愚人節?
“說說看。到底怎麼回事?”劉徹坐下來,立刻有侍女上來。為劉徹按摩。老實說,辛苦了一天,聽聽故事貌似也不錯。
“回稟,是這樣的……”劇孟讓人將整理好的文案拿來,然後,拿著稿子說道:“兩千石《公羊春秋》博士弟子褚大,自去歲以來,常在長安東二里鄉校。講學,授業,為鄉校蒙師!”
劉徹點點頭,儒家現在就是這點厲害!
尤其是公羊派和楚詩派的儒家弟子,行動能力爆表。
像是董仲舒、胡毋生這樣的巨頭,自費贊助弟子學習,培養寒門人才,那都是小兒科了。
人家是每到一個地方,就到地方上的鄉校,去給人上課。有時候連束脩都不要,或者響應減免。而且,他們的理念和口號、宣傳。非常接地氣,也就北方的關中和燕趙,他們吃不開,但在廣大的關東和南方,儒家已經制霸天下,沒有敵手了。
縱橫家、法家、黃老學的弟子,假如不是列侯勳貴,那就要被他們排擠到沒有生存空間。
歷史上,史書記載。董仲舒弟子官至兩千石的有十幾個,千石的多如牛毛。
與之相比。高冷的黃老學跟法家,真是相形見拙。被儒家幹翻,也就理所應當了。
現在,在行動力上,大概也就墨家能碾壓死敵儒家了。
所以,劉徹一直覺得,未來的漢室政壇,可能是現在還不起眼的儒家與墨家對抗<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現在風光的法家跟黃老學,都可能要打醬油。
這個蘭陵的褚大,也是個人物。
最起碼,曾經留名青史。
因此,劉徹也就有興致了:“接著說……”
“宋子候許九,去歲之時,在華陰縣延請回來了一位當地的隱士,此人據說師從浮丘伯之弟子,在華陰山中隱居二十年,潛心著書,為許九所知,於是前去尋訪,請益學問,據說頗有所得,回京後,就立刻宣揚此人的學問,後來就聽說了褚大在東二里的鄉校開講,宋子候就覺得,可以去找褚大辯論辯論……”
“然後就辯論成械鬥了?”劉徹眨巴著眼睛問道,他越來越好奇了。
雖然說,公羊派的學者,火氣都比較大,他們信奉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道理。
絕對是你打我一拳,我肯定揍你一臉的立場。
但到了高層,就比較講究形象了,斷不可能不顧場合,就跟來訪者大打出手。
那麼,唯一的答案就是——宋子候許九的理論,在褚大看來,是離經叛道,詆譭先賢的歪理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