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的復甦,儒家確實是憂心忡忡。
儒墨之間的恩怨,已經不僅僅只是矛盾兩個字能形容得了的。
儒墨之間的差異,比天高,比海深。
幾乎就完全是兩條背道而馳的道路。
儒家說‘敬鬼神而遠之’,墨家就主張‘明鬼’承認鬼神的存在。
儒家講天命,墨家就說非命。
儒家團結上層,墨家專走下層。
儒家的名流,感慨苛政猛於虎,猛烈抨擊統治者的時候。
墨家的墨者,深入基層,踐行自己的道路。
儒家與墨家,相互看對方,都覺得,對方是異端,是邪惡,是道敵。
兩者鬥了幾百年。
雙方都很清楚,假如對方上臺主政,自己會是個什麼下場——當年,孟子在齊國,連農家都不放過,要趕盡殺絕,全數驅逐、排擠。
儒生去了秦國,也好不到那裡去。
以前,儒家在漢室,日益強盛,而墨家則日暮西山,人數一天比天少,更不受官府和朝廷青睞。
漢室官僚,對墨家,從來都是用著有色眼鏡看待。
在這樣的情況下,儒家幾乎都將墨家這個死對頭淡忘了。
但最近兩年,墨家在關中開始復活。
他們得到了天子的支援和官方的承認!
這對儒家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無數人瞬間就回憶起了。當年墨家全盛之時,吊打儒家的悲慘過去。
儒家,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更不會坐視墨家復甦甚至恢復到它全盛之時。天下學者‘非儒即墨’的時代。
“吾等必須要深思和檢討吾等的策略了……”魯地,幾位戴著儒冠的學者聚在一起討論。
當墨家在關中復甦的訊息傳到魯地,哪怕是這個儒家守舊勢力的大本營,也是立刻產生了原子彈一樣的衝擊。
沒有儒生會忘記,當年,他們犟著脖子,跟秦始皇剛正面。最後是個什麼下場!
一句‘以古非今者族’,多少前輩因此而殞命。
當然。儒家自己是決不會提當年,不知道多少儒生,跑去咸陽,抱始皇帝大腿的事情。
這就跟後世的猶太人決不會提他們曾經幹過的好事。只會一口咬定,錯的不是我,是他!
而從另一個方面來看,儒家確實是諸子百家裡,適應力最強的學派。
哪怕是他們自己也唾棄的暴秦,跪舔起來,也毫無顧忌。
即使是魯地儒生,當年,秦始皇手下的博士。二世身邊的侍從之中,也多的是!
因此,當墨家復甦的訊息傳來。或許老一輩的魯儒,思想觀念已然根深蒂固,不可更改。
但,青壯派卻是立刻像被人抽了一鞭子,立刻就清醒過來了。
大家都很清楚。
儒家,再不奮起。萬一要是墨家坐大,甚至。墨家根本不需要秉政,只要墨家能夠恢復到其鼎盛時的一半聲威。
這儒家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深根社會底層的墨家,有著把儒家趕盡殺絕,甚至於徹底清除的能力。
黃老、法家勢大,儒門尚有生存之地。
若墨家強勢,這天下,恐怕就無儒門立足之地了。
許多人的憂患意識,瞬間max。
“當今天子,喜實幹而輕文章,重利而虛義,嘴上崇古,實則法今,究其即位以來,諸般詔書,凡三詔,必有一句‘嘉與士大夫更始’……”一人道:“吾輩欲要建功立業,就必須從這個方面著手,迎其所好!”
其他人紛紛點頭。
這種變幻調門的事情,儒家各派幹起來,都從不生疏,反而異常熟練。
仲尼的教訓,完全可以從無數個不同方向去理解。
實在不行,還可以從周公的理論中去吸取營養!
“吾嘗與蜀郡司馬相如通訊,問其今上喜好,其曰:陛下欲法秦時,收三越,擊匈奴,服西南,吾等或可從此下手!”又有人道。
投其所好,與統治者同呼吸共吶喊,向來是儒家生存和壯大的不二法門。
也就是說。
其實儒家的思想是什麼,完全是由掌權的統治階級決定的。
你要擴張,儒家立刻就能為你找出中國統治世界,是上天決定,神明授予的神聖事業的理論和根據,還能瞬間形成一整套思想體系。
你要收縮,他們也能立刻從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