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繞開路上滲透進來的匈奴騎兵和細作們的攔截,回到馬邑城。
他登上山坡,遙望武州塞的所在。
狼煙還沒有點起來。
這說明,武州還在,父親還在,匈奴人還沒發起攻擊。
他還有時間!
望著這一望無垠的蒼茫大地,田建在心裡努力回憶父親和叔父們對他說過的道路和地理情況。
“我可以從武州山脈,向南前行,我記得,哪裡也有一條秦人留下的古道,甚至還有藏兵的山谷!”這樣想著,田建深深吸了口氣,從懷裡拿出一塊乾糧,合著露水,吞下肚子。
靠著仇恨和希望的力量,他朝北方前進,然後,從山陵的一側,進入一條遍佈了荊棘,已經沒有人來往的小道。
乾糧很快就吃完了,他的衣衫也被荊棘和灌木劃的凌亂無比,身軀之上,更是密佈著傷痕。
但他咬著牙齒,吃力的攀爬著,前進著。
餓了,就摘下野果,渴了就從小溪裡舀水。
即使如此,他在走了三四十里後,也終究支撐不下去了。
他畢竟只是一個少年郎。昨夜又挖了一夜的墓穴。
體力早已經耗盡。
若非是仇恨的力量支撐著他,他早已經倒下去了。
但這力量,終究不可能無窮無盡。
烈日的暴曬和路途的艱難。耗盡了他最後的氣力。
在一個山坡下,他無力的昏倒在草叢上。
……………………
不知道過了多久。田建隱隱約約間,聽到了腳步聲和人聲。
然後,有一雙溫暖的大手,將他抱了起來。
但他實在沒有力氣睜眼,只能讓這雙大手抱著自己。
“郎君,郎君……”有人在他耳畔輕聲呼喚。
許久許久之後,當田建睜開眼睛時,他發現。自己已經身在一個溫暖的營房中,營房的牆壁上,掛著熟悉的弓弩劍戟。
一個穿著甲冑,看上去極為英武的年輕將官,坐在他的身旁,看著他。
發現他睜眼,這將官高興的道:“君候,君候,這少年郎醒來了!”
然後,田建就看到了一個身著盔甲的大將。從營房之外,走了進來。
他看到田建醒來,露出笑容。問道:“少年郎,你為何獨自一人行走在這危險的荒山野嶺,若非遇到我派出去探路和巡邏計程車卒,你怕是要被野狼吃了!”
田建一看這大將的盔甲制式和他腰間與那個年輕將官對他的稱呼。
就知道,眼前這個大將的地位,肯定比他父親甚至比他父親的上司的級別還要高!
田建曾經聽說過,漢軍的王牌句注軍和飛狐軍,常常會潛行到長城邊塞附近,進行拉練。
想來。眼前此人,必然就是漢軍的某個主力軍團的將主。
也只有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君候的稱呼,才能在腰間繫上象徵兩千石權柄的印綬。
“將軍!”田建從塌上跳下來。跪倒地上,拜道:“請救救武州塞,救救我父親吧!”
此時此刻,田建心裡,生出一種名為希望的光芒。
“吾乃大漢東成候,驃騎將軍義縱!”這大將笑著扶起田建,道:“到底發生了何事,不要急,慢慢說!”
田建聞言大喜!
東成候義縱的名字,這些年,響徹了整個邊塞地區。
作為大英雄魏尚的接班人,當今天子的外戚,東成候義縱,這兩年,在雲中乾的有聲有色,與匈奴人來來往往,產生了許多的故事,在少年郎中間廣為流傳。
在田建想來,這位大英雄既然到此了。
那麼,大漢的主力,精銳,雲中鐵騎還遠嗎?
於是,田建就將從昨日起到現在的一切經過,都完完整整的對眼前的這個漢軍大將道出。
義縱聽完後,沉思了片刻。
“匈奴賊子果然有內應!”義縱回頭對身旁的將領吩咐一聲:“傳令全軍進入戰備狀態,弓上弦,馬上鞍,隨時準備前出武州塞,絕匈奴後路!”
“一旦我們拿下武州塞,立刻點燃狼煙,告知前將軍,讓細柳營出塞,抄他們的老窩!”
“諾!”諸將轟然應諾。
田建卻跟傻了一樣,痴痴的跪在原地。
“前出武州塞?”他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了。
這意味著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武州塞,已經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