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漢代,就出現了這麼奇怪的現象。
幾乎三百年時間,作為主要議價商品的糧食,居然出現了比三百年前還低的價格。
透過一個簡單的數學計算,就能得出這裡面的怪論。
即以目前米價與李悝時代米價恆定為五十錢,取李悝時代的布幣為十二銖計算。
也就是說,畝產翻了兩點五倍,幣值貶值了三倍。
但米價卻沒有變化……
就好像這個世界不存在通貨膨脹一樣……
最重要的是,物價非但沒有出現通貨膨脹,反而出現了詭異的緊縮現象。
這還沒考慮加入三百年的人口變遷以及土地變化。
任何一個後世,上過中學。見過世面的人,都能一眼就看出,這個時代的經濟和金融被人為的畸形限制了。
當然。想要讓西元前的人理解並且知道後世的經濟學,這無疑是一個地獄級難度的任務,基本沒有可能成功!
但這並不妨礙天子劉啟也疑惑和困惑起來。
他隱隱約約也摸到了些什麼不對的味道。
這個世界也就只有儒家那幫人中的頑固和保守分子才會以為世界跟三代時一樣,沒有變化。
事實是,整個漢室正處於青銅時代邁向鐵器時代的關鍵節點,漢家文明,也從蟄伏走向強盛和發達。
此時。不拘種種新技術和新發明層出不窮,就連社會制度也正處於三千年未有之大變的關鍵時刻。
一如一八四零年後睜開眼睛看世界的中國。
漢室也是如此,自白登山之圍後。漢匈並存,匈奴甚至強於漢室。
為了維護華夷大防,也為自己的江山萬萬年。
不管劉氏願意還是不願意,這個政權。都必須開明向上。不斷進取,不斷思索,不斷改革。
是以在這個時代,諸子百家也好,三公九卿也罷,甚至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在不斷的尋求著自我的改變和突破。
假如不這樣的話,不能強大起來的話。人人都知道,一旦匈奴打進來。大家就都要被髮左袵,去山裡當野人了。
在這樣的局面下,百家爭輝,再一次綻放出了春秋戰國後的第二次光芒。
從皇帝到庶民,有憂患意識和進取心的人,都在尋找著復興中央帝國,實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理想國的途徑。
於是,只要不觸及意識形態,不危機君王統治,不危害既得利益集團,整個社會對於新思維和思路,都是欣然接受的。
正是如此,晁錯才喊出了‘禹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國亡捐瘠者,以蓄積多而備先具也’的口號。正大光明的打著師古的口號,行改革之勢。
正是如此,後來張騫開鑿西域,漢使甚至遠赴遙遠的安息,抵達了亞洲的盡頭,看到了歐羅巴的海峽。
整個社會的憂患意識和求變之心,一點都不比一八四零後差。
而一八四零後,整個中國幾乎嘗試了所有可能的道理,不管君主立憲也好,民煮也罷,獨裁也好,納粹也好,甚至投降主義都捏著鼻子吃了一次。
此時的漢室,基本也差不多。
只要統治者覺得有道理,一點都不介意拿來嘗試一下。
天子劉啟數學成就並不比大多數人差。
他只是在心裡稍稍換算了一下,就問道:“太子認為,這是為何?”
“兒臣認為,事出反常必有妖!”劉徹跪著道:“兒臣雖不解為何如此,但是,肯定哪裡不對勁,故此,以此五銖錢,投石問路,摸著石頭過河,看看最後能發現什麼……”
天子劉啟聞言,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道:“投石問路,摸著石頭過河,太子想的好!朕支援你,太子放手去做吧!”
此刻,天子劉啟,終於真正的覺得,自己的太子長大了,能獨當一面了。
於是,他決定放手全力支援劉徹去做。
同時他也很好奇,劉徹最後能發現什麼?
但不管怎樣,這筆投資起碼不會虧本!
把玩著手上的五銖錢,劉啟很清楚,這樣的錢幣投放到市場,會產生什麼效果。
那就是,基本上,不是笨蛋都會在今後用五銖錢來交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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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遙遠的草原,越過河套平原,一路向西,在胭脂山腳下,一年一度的匈奴人的盛大慶典正在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