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渠閣。
戰略推演,依然在繼續。
望著沙盤上,起伏的山巒和奔騰的河流。
劉徹與他的將軍們,現在都在思考一個問題——梓嶺的問題。
在後世,梓嶺的地理已經無從考證了。
但在此時,梓嶺卻是一個極易辨別的地標。
奔騰的黃河,從河套而下,它從河套平原,直奔漢室的北地郡而來。
從北地郡郡治富平縣溯源而上,穿過青龍峽,就是匈奴控制的河套地區。
正因為有青龍峽的存在,北地郡才沒有成為漢匈衝突的熱點。
因為,這裡有險峻的山巒,而且,黃河千百萬衝擊的偉力,讓這些山巒變得極為危險,不易透過。
在北地郡的上方,是上郡,上郡再往上,就是雁門。
雁門與雲中郡,是在南北兩端的兩個路口。
其中,雁門郡直面著遼闊的草原,而云中郡就像一顆釘子,紮在了漢匈的最前沿。
劉徹不知道,當年灌嬰是費了多大力氣,才將雲中郡拿回來的。
但,從地圖上來看,今天的漢室能夠在漢匈鬥爭中佔據上風,應該感謝這位滕公。
原因很簡單,在地理上來說,匈奴佔據的河套是居高臨下,直面著漢長城的。
但是,雲中郡卻在河套的側翼,居高臨下,對準了河套。
雲中也因此被匈奴人三面包圍。
所以,魏尚駐守雲中二十餘年,天下敬仰。
任何一個將軍能率軍在敵人的三面重兵圍困中,堅守城池不失,還能有所反擊,這本身就是巨大的功勳!
而越過雲中的漢家邊塞,向西是河套,向北是蒙古高原,向南,則是漢匈勢力犬牙交錯的所謂長城駐屯牧區。
這些地方的部族,有些今天是倒向漢室的,但明天就可能跟著匈奴人一起入侵。
有奶就是孃的特點,在他們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但,這些傢伙的問題就在於,離天堂太遠,漢匈太近。
漢匈拉鋸,對峙,他們還有騎牆的空間,還有左右逢源賣隊友的時候。
但,一旦漢匈力量失衡。
他們的下場,不言而喻。
就像東胡部族那樣,不是匈奴人為了自己安全,會對他們下手,就是漢室覺得他們屁用沒有,乾脆殺了的好。
現在,他們還能安逸。
僅僅是因為,劉徹打算將他們一網打盡。
所以,這些傢伙可以暫時不管。
重點,還是在雲中的側翼的西方,富饒的河套平原上。
從雲中的最北端,折向西方,就是後來武帝辛辛苦苦打造的朔方郡。
現在,就必須回過頭再說黃河了。
奔湧的大河,千百萬年來,不斷沖刷著河套的土地。
有些汛期強大的時候,河水就會淹沒平原,並且在平原上形成沼澤地區。
在如今的朔方郡,就有這麼一個沼澤。
這片沼澤,根據漢軍探子和收買的匈奴部族報告,東西長約一百里,寬約數十里。
這個沼澤,匈奴人稱之為申屠澤,後來的漢室也繼承了這個說法,依舊名為申屠澤。
申屠澤,一年四季,都是泥濘不堪,人畜根本無法通行。
而梓嶺,就在這個沼澤的正南方。
梓嶺山脈並不高,但也不矮。
大約平均有個幾百米的樣子。
它就像一條天然的防線,將北河以及高闕,保護在它的身後。
在以前,梓嶺的存在,一度限制了匈奴從河套動員的騎兵,攻擊雲中。
因為,假如它要從河套調兵,就要越過梓嶺。
但在今天,它卻成為了漢室想要控制河套的障礙。
在梓嶺的身後,黃河的支流或者說曾經的主河道,如今,洶湧澎湃的向著東方流去。
但它在梓嶺附近,拐了一個大彎。
所以,一旦漢軍拿下梓嶺,並控制住該地。
立刻就要面臨強渡北河的問題。
且不說強渡北河,現在,就是梓嶺,也不好啃!
因為,在歷史上,武帝開拓朔方郡時,就將朔方郡的西部都尉的治所,建立在梓嶺附近。
史書上大名鼎鼎的雞鹿塞,就在梓嶺的西北方向。
所以,想要拿下梓嶺,絕非易事。
匈奴在梓嶺及其附近經營數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