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現在其實已經是不得不交權了。
不交權,天下和百官,立刻就要沸騰了。
自古以來,從未有人能在天下人的反對聲中,還敢繼續擅權的。
“請轉告太皇太后與太后,朕即刻就過去……”表面上,劉徹還是古井無波,一副今天啥事也沒有發生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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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太皇太后竇氏與薄太后,攜手坐在上座,聽著竇彭祖的報告。
隨著竇彭祖的轉述,竇氏的神情漸漸放鬆了下來。
“皇帝真是有心了……”竇氏對著薄太后感慨道:“為著哀家,居然不惜以發待罪,還要告罪太廟,這是哀家的不是啊……”
薄太后連忙道:“母后,這都是皇帝該做的,當年,太宗皇帝侍奉先太后,常常衣不解帶,親嘗湯藥,此臣與母后所共見,皇帝為太宗之嗣,先帝之子,孝順母后,本屬應當!”
“哀家知道……”竇太后也終於笑了起來:“只是,哀家更知道,哀家不適合秉政,這從今以後啊,哀家就專心念誦《道德經》為先帝和太宗以及高皇帝祈福就好了,這朝野內外和宮中上下,就讓皇帝去處理吧……”
“傳哀家的旨意:從今往後,但有列侯公卿,入宮來與哀家要言說政務者,皆不見而逐之!”竇太后對著自己身旁的一個宦官道:“即便其手持哀家信物,也不見!”
“諾!”
隨著竇太后的吩咐,一個時代,終於結束。
從此以後,東宮退居幕後,徹底隱藏在了宮闕和閣樓之中。
漢家王朝,劉氏天下,進入了皇帝全面執政,再無桎梏的時代。
真正的,一言以為天下法,出口成憲,無可置疑,無可辯駁,無可顧忌的天子。
“啟稟太皇太后,館陶長公主求見……”
竇氏話音未落,就有著宦官進來稟報。
竇氏聞言,深思了片刻。
對自己的這個女兒,她這個當母親還不瞭解嗎?
說得好聽點,這個女兒是女強人,是魯元長公主。
但說得難聽點,就是一個仗著母親、女兒以及女婿的威權,肆無忌憚,橫行無忌的潑婦!
她連丈夫都要欺壓,都要剝削。
其他一切公卿列侯,在她眼裡,都是彘狗!
這些年來,她這個母親一直在縱容著她。
竇氏的想法很簡單:哀家就這麼一個女兒,不寵著她寵誰?
但,今天發生的事情,給了竇氏巨大的打擊。
使她知道,假如再繼續跟過去一樣,恐怕沒有什麼好結果。
皇帝孫子能護她一時,還能護她一世不成?
況且,她自己也沒幾年好活了。
她死後,館陶若是繼續這樣放肆,那就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了。
竇氏曾經親眼目睹過,魯元長公主的女兒,惠帝的皇后,張皇后的葬禮。
雖然太宗皇帝給足了張皇后面子,以皇后禮儀,安葬在惠帝陵寢之旁。
可是,那張皇后冷清悽慘的晚年,讓竇氏依舊記憶深刻。
竇氏外戚的第一代和第二代,能夠謹守法度,也與此有關。
沒有人想自己成為第二個諸呂!
“告訴館陶,哀家很乏,從今以後,沒有要事,不要隨意入宮……”竇氏長出一口氣,道:“既做陳氏婦,館陶就應該有個陳氏婦的樣子,在家相夫教子,豈不快哉?傳哀家懿旨,收回哀家所賜館陶的令信與符節,再傳令少府,無哀家旨意,不得調撥一錢給館陶,不如令,從法而致之!”
在竇氏看來,這是自己在給館陶這個寶貝女兒預留後路。
同時也是希望對方能夠收斂一些,規矩一些。
不然的話,等自己一死,館陶恐怕不僅僅可能自己要出問題,甚至還會牽連皇后。
作為劉氏的太皇太后,竇氏很清楚,劉氏天子對自己的皇后的要求,唯在賢淑而已。
先帝時,哪怕再怎麼不喜薄後,甚至薄後無後,不也能安享皇后之尊,最終成為太后嗎?
這就是賢淑的作用!
反之……
就是滔天的禍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