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戏,唱到這裡,已經快到收尾了。
但還缺最後一個程式——既讓元王的子孫來喊冤。
他們喊冤,劉徹當然不會聽,也不會同意。
但是,這卻能施加強大的壓力給與東宮。
如此,就可以確保,無論如何,無論東宮願意或者不願意,從此以後,不再幹政!
東宮不再幹政後,館陶就成為了無根之水。
劉徹雖然依舊不敢對丈母孃怎麼怎麼樣。
但是,卻可以削其威權,收其特權,箍其雙足。
這是劉徹必然要做的事情。
不然,他這邊勵精圖治,館陶和諸竇外戚,拼命挖牆腳,損國家以肥自己。
這讓劉徹怎麼重新整理吏治?
怎麼告訴文武百官,大家都要奉公守法,廉潔利民?
這不是搞笑嗎?
在實質上來說,劉徹所針對的,其實就是以館陶為首的宮廷外戚貴族遊說集團。
這些傢伙,十幾年來作惡多端,屢屢插手和干涉國家大政和官員任免。
劉徹忍他們忍到現在,已然是忍無可忍!
片刻後,劉道、劉登和劉固三兄弟就被帶到了劉徹面前。
這三兄弟,劉徹都認識。
劉道是劉禮的長子,劉登是劉富的世子,劉固則是仲子。
從前與劉徹關係還行,曾經隨行遊獵上林苑。
但此刻,這三位過去的宗室手足,如同狗彘一般,無力的匍匐在劉徹面前。
“陛下……”劉道三兄弟一見到劉徹,立刻就跪下來,頓首在地上:“孽臣不孝子道等罪孽深重,無顏再見陛下,只是事關祖宗香火承祀,罪臣等不得已,唯有出此下策?”
“祖宗宗廟,天下之重,社稷之要,爾等無論是何緣由,擅闖宗廟,驚擾神明,都是不容於天下……”劉徹淡淡的說道:“爾等知道了嗎?”
“臣等知之……”劉道脫下冠帽,匍匐而拜:“驚擾太上皇之靈,臣等罪在不赦,不死不足以謝天下!”
在決定來之前,他們就已經知道了,自己會是個什麼下場。
毋庸置疑,不會有人能容忍驚擾祖宗神靈的人。
祖宗神明受驚,天子也要脫帽謝罪,還要具太牢,以告罪於列祖列宗。
主辱臣死,令天子陷入此種境地的人,無論是誰,無論地位高低,都是死字。
但在漢室,在如今。
對很多士大夫貴族而言,個人生死,不足一提。
家族和宗族的香火傳續,才是最重要的。
它重於生命和榮辱。
倘若家族香火宗廟在某一代人手裡斷絕。
那此人與他的子孫死後,都要以發覆面,以示不敢見列祖列宗於九泉之意。
甚至,還不能立陵墓墓碑,不能入祀宗廟,與先祖們一起接受子孫供奉。
於此時計程車大夫貴族來說,這是比死亡更殘酷,比榮辱更重要的事情。
當年,留候張不疑與其門大夫合謀殺害楚國內史,論法當死,最終被太宗皇帝批准贖死,但剝奪一切爵位,廢為城旦,留候侯國就此斷絕。
這是太宗皇帝仁慈嗎?
恰恰相反,這是最大的羞辱和最嚴苛的刑罰。
張不疑死後,其屍首以竹蓆一卷,隨便挖了個坑就埋了。
其冢上無封土,其陵墓無陪葬,其發須覆面。
這樣的人,哪怕死後到了九泉之下,也將是孤魂野鬼。
沒有人知道他,不會有人祭祀他。
他的祖先和他的後代,將他拋棄。
在宗祀的神主牌上,永遠不會看到他的名字。
比起這樣的下場,死亡,真的一點都不可怕,甚至相當仁慈。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瓚候蕭何家族。
當初,蕭何的孫子蕭同坐法廢國。
但是,因為太宗皇帝准許從蕭何的諸子中選擇一人繼嗣,改封為筑陽候。
所以,蕭同的神主牌,得以被引入蕭家宗廟,甚至,最終還撈到了一個諡號。
等到了蕭何的第四代時,又出了問題。
那一代的筑陽候蕭則,作死的去侵佔民田,還與讓人通姦,結果被廷尉逮個正著。
於是,筑陽候一系絕嗣。
但不要緊,先帝在吳楚之亂前,又從老蕭家中選了一個子嗣,承襲香火。
在可以預見的未來,這蕭何子嗣支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