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卻出現了兩種耕作不同莊稼,而且地位迥異的群體。
哪怕對政治再不敏感的人,都知道,這肯定要出大問題。
更何況是商容這樣的精英?
所以,在發現了這個事實後,商容一直在想辦法,透過種種渠道,向天子報告。
可惜,近年來,天子和朝臣們都在關注匈奴,關注戰爭。
對國內的情況,大家都覺得,非常樂觀,非常喜人。
無數人歌功頌德。
哪怕是本應該成為天子耳目的御史們,也對基層的情況,裝作看不見。
大家都在說‘元德盛世’。
並將先帝和太宗之治,稱為‘文景之治’,而‘元德盛世’則是上承文景之治的空前盛世。
甚至,有人認為‘元德盛世’至少還會繁榮三十年。
理想主義者們甚至認為‘大同可期’‘三代可臻’。
唯有商容這樣,常常前往基層,並且認真調研的官員才清楚。
盛世之下,潛藏著莫大的危機。
現在,這個危機潛藏在繁榮的經濟表面下,被軍事勝利和社會發展所掩蓋。
但,這個危機一旦引爆。
恐怕,盛世立刻就會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
亂世!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商容拜道:“以臣之愚見,臣以為,除朝廷需要調整政策,以照顧和指導,貧窮之百姓,也能耕種小麥外,還需陛下嘉大惠!”
他拿出一直深藏在自己胸中的一本小冊子,將之開啟,念道:“當今,犍牛一頭,值錢一萬五千錢,小牛一頭,值錢也需六千餘錢。即便百姓百畝豐收,也才為粟不過百五十石,為錢六千,然五口之家,一歲吃用,就要粟米一百石……”
劉徹點點頭,知道商容沒有說錯。
想當年,他還是個皇子時,就已經知道了,假如百姓只靠土地,哪怕是自耕農,一年下來,哪怕沒有苛捐雜稅,正常的負擔的情況下,一個農民一年的收入,永遠趕不上支出。
更別提,要是家裡有幾個大半的孩子。
那就更恐怖了!
好在,劉徹即位後,就注意到這個事實了。
至少在關中,劉徹拿著自己的私房錢和從商人哪裡敲來的錢,廣修水利,大修道路和橋樑。
就是想著靠著這些的手段,補貼百姓。
但,即便如此。
劉徹也明白,哪怕是關中的一般家庭,恐怕也很難湊齊一筆可以購買耕牛或者挽馬的錢來。
只有中小地主家庭才能有那個財力。
當然,士兵們立功,也可以拿著賞錢,從官府買到耕牛。
但,比例還是太少了!
更別提,買了牛,犁具總要吧!
一副曲轅犁,哪怕是最簡單的。
也是重達四十餘斤(漢斤),價值兩三千錢以上。
所以,商容的意思,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了。
假畜!
以國家的名義,平價租給百姓牛、馬以及犁具。
這不是什麼需要動腦筋的主意。
在這以前,漢室就有假馬之制。
在袁盎倒臺後,劉徹為了鼓勵百姓養馬而推出的政策。
有條件的百姓,可以向太僕衙門和少府衙門遞交申請,申請到種馬,然後,帶回家裡蓄養,三年後,償還假馬以及利息。
這個政策,目前在北方廣泛推廣。
也是現在中小地主能養得起挽馬的根本。
但,小老百姓,卻根本夠不上這個政策。
他們哪怕去官府申請,也不會被批准。
因為,他們無力償還本息,也無力蓄養馬匹。
況且,中國少馬,哪怕是馬邑之戰後俘獲了大量馬匹牲畜,也依舊嚴重缺馬。
畢竟,繳獲雖多,但中國的人口基數太大了。
上百萬的牲畜,平攤到個體身上,就變得微乎其微。
何況,國家還要自己培育戰馬,並保留大量牲畜,作為軍隊的供給。
但老百姓的問題,不解決也不行。
劉徹撓了撓頭,對商容道:“這樣,卿先去選一個縣,此縣要足夠窮,至少有六成百姓沒有耕牛或者挽馬!”
“然後,卿選好縣後,報告給朕,朕命卿為大使,全權負責該縣政務!”
“卿在當地,嘗試推廣假牛假犁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