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劉徹痛心疾首的道:“以往,朕不甚了了此中之因,今日才算明白了!此蓋儒者皆嚴於律人,而屬於律己,己身不修,何以齊家、治國,佐朕匡天下?”
顏異聽得冷汗直冒,幾乎就要魂飛魄散!
離開了皇帝信任和支援的學派,是個什麼下場?
旁的不用去看,就看看楊朱學派的屍體,還有現在幾乎消蹤匿跡的雜家,就知道厲害關係了。
儒家誠然是很牛逼,生命力也頑強無比。
但是……
顏異自問,若當今天子真的要盡罷儒生。
那麼,不出二十年,儒家就要跟楊朱學派一樣消亡了。
“陛下!”顏異立刻叩首拜道:“臣愚以為陛下所言,或有些以偏概全……”
“臣與臣之所奉之儒家之學,蓋自仲尼以降,孜孜不倦,所求者,上佐君父,下安黎庶,致道三代也!儒,柔也,以柔濟剛,而剛柔並濟,是故法先王,隆禮儀,謹乎臣子而貴之於上,人主用之,則宣明大義,理順陰陽!故仲尼曰:發而不中,反求諸己。今陛下以一狄山而不用儒家,豈非楚人買其珠於鄭?”
劉徹聽了,呵呵一笑。
所謂楚人買其珠於鄭,這是韓非子中的一個故事。
也是後世成語買櫝還珠的來源。
只是,你一個儒生,拿著法家的寓意來說事,也是絕了。
不過,考慮到,現在諸子百家的交融之勢,劉徹也就不在意。
現在的儒生,不僅僅會應用法家的理論和學說來支撐自己的觀點——他們連黃老派和墨家的東西,也可以拿來用。
而且,這個趨勢,是從戰國時期就已經開始了。
其實,現在的諸子百家的巨頭們,誰要沒在本業之餘,兼修幾門諸子之學,都不好意思出門見人了。
譬如胡毋生,他除了《春秋》外,還兼修了《商君書》《韓非子》。
董仲舒則還是大名鼎鼎的《道德經》《管子》等典籍方面的專家。
至於胡毋生的弟子公孫弘,若劉徹沒記錯,他在拜入胡毋生門下前,是呂不韋的推崇者,他自學過《呂氏春秋》。
基本上,曾經活躍於史書上的巨頭們,人人都曾在本業外,兼修了他學。
無論儒法,都是相容幷蓄。
以他山之石,來攻我之玉!
所以,在事實上,歷史上的罷黷百家獨尊儒術。
與其說是一次思想革命,不如說是一次政治鬥爭和清洗異己和不同意見的學術傾軋。
不同意當政者的,統統被清洗掉了。
“卿之言固然有理,但朕喜歡,聽其言而觀其行!”劉徹淡淡的道:“儒者,是朕之臣,諸夏之學,還是匈奴之臣,夷狄之學,朕還是要再看看的!華夷之辨,夷夏之分,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要抓緊,誰不抓緊,誰就是天下之大敵,人人皆可得而誅之!”
“諾!”顏異立刻叩首。
然後,劉徹就走下臺階,道:“朕還要去石渠閣,與將軍列侯,商議軍國之事,卿等就先退下吧!”
“諾!”汲黯與顏異都是大禮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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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皇帝勞資公開喊話:你是想當朕的臣子還是匈奴的臣子之後。
儒家各派,都是菊花一癢,脖子一涼。
然後,他們立刻就做出了決定。
“近日,吾有所聞,有鉅鹿郡狄山者,詐稱儒生,妖言惑眾,鼓譟輿論,實可謂之賊也!”太學之中,胡毋生再次開炮,猛烈抨擊狄山這個他見都沒見過的儒生,並且毫不猶豫的將他開除出儒生的行列。
“賊子自古以詐,偽做君子,徒行非法之事,其口稱聖王,實則心無諸夏,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袵!一個儒生,倘若連華夷之辨,夷夏之別,都不知道,何以謂之儒?”
“彼穀梁,言必稱貴義,卻教出了狄山這樣的賊臣,穀梁之詐偽,可見一斑!”
胡毋生自是毫無壓力的。
因為那狄山是穀梁派的人,跟他公羊派本就是仇家。
而且,對公羊派來說,主戰和雪恥,是公羊派現在能興盛發達的根本所在。
自然,噴起來,胡毋生是神清氣爽。
就連素來不喜歡開噴的董仲舒,也不得不站出來表明立場。
董仲舒特意選了一個時機,在其前往某位列侯家赴宴時,在宴會上,公然宣稱:“彼狄山,何以稱儒?儒者,君之臣也。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