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的火坑上,對著前來問候他的弟子公孫弘說道:“今陛下能識破彼輩(穀梁)之真面目,真可謂大快人心!”
穀梁與公羊,其實都算是今學(意既近代興盛的學派)。
在漢以前,左傳才是春秋的大佬!
所謂穀梁、公羊都只是口口相傳的私人學派。
至近代,胡毋生與董仲舒,授業於公羊高之玄孫公羊壽,得以口傳《春秋公羊傳》。
然後透過他們兩位的努力,才使得公羊派興盛。
公羊傳從私學變成公學,從口口相傳,變成了文字傳授。
但因為是口口相傳,哪怕是師兄弟,對公羊傳的理解和意見,都已經發生了改變。
更重要的是,老師公羊壽已死。
他們連個求證的地方也沒有了。
於是只好各自根據自己的理解去思考自己的學問。
譬如現在,胡毋生就在提倡‘我注春秋’,而隔壁的董仲舒則打起了‘春秋注我’的招牌。
雖然都在提倡和販賣所謂的‘微言大義’。
但實則已經走向了不同的兩個方向。
至於穀梁派,與公羊一般,也是近二三十年,從口頭相傳,漸漸落於文字,並且開始擴大影響的一個學派。
但在公羊眼裡。
這穀梁,卻是生死大敵!
必欲除之而後快的死敵!
其危險程度,甚至比墨翟的思想還高!
這既是因為同行是冤家,也是因為兩者的論述基礎和述事方向,完全矛盾!
公羊講大義,穀梁論禮法,公羊述之以家國天下,而穀梁論之於宗族情誼。
公羊尊王而限王,認為天子也需要對天下和蒼天負責,但穀梁尊王不限王,君君臣臣,不可逾越。
怎麼看,都是有我無他的兩個學派。
近年以來,公羊在變革。
穀梁也沒閒著。
胡毋生與董仲舒忙著‘我注春秋’‘春秋注我’,紛紛闡述微言大義的時候。
穀梁派也發現了自己的不足和跟不上形勢發展的弊端。
於是,他們也在忙著變革。
而且是遠比公羊派更劇烈的變革。
在治學和思想上,穀梁派的巨頭,開始與《左傳》的巨頭們攜手,大有要化今為古,將左傳與穀梁兩個學派合二為一的架勢。
而在具體行為上,穀梁派也自動自覺的刪除了某些可能讓當政者不喜歡的內容。
但依舊固守了其‘宗族情誼’與貴賤不可移的核心論述。
目前來看,胡毋生覺得,當今這是不滿意穀梁派依然死抱著‘宗族情誼’和貴賤不可移!
機會難得!
必須落井下石。
最好在穀梁派身上踩上一萬腳!
“老師說的是……”公孫弘聞言也是一拜:“穀梁之說,不為陛下所喜久矣,錯非其所治之學中,尚有‘以民為本’的些許論述,陛下早就要將之除名了……”
“學生以為,吾輩,當趁此機會,將穀梁之學的有利部分糅合進吾派學說……”公孫弘再拜道:“他山之石,可以功玉,吾輩治學,以利民便民為要!”
胡毋生點頭讚許,覺得這個學生真是太好了!
完全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為師正有此意!”胡毋生義正言辭的道:“自秦亡以來,先聖之學,沒於戰火,吾甚憾之!若能重現先聖之意,此吾此生足矣!”
這既是他的理想與抱負。
誠如當今天子所言:繼往聖之絕學,開萬世之太平!
也是現實的需要。
如今,墨家復興而法家崛起。
儒家雖盛,但也架不住人家行動力更強。
想要儒家制霸,唯有……
“大一統!”
這不僅僅是公羊學的理想,也是他胡毋生,甚至隔壁的師弟董仲舒的理想。
當然在現在,胡毋生與董仲舒所想,也僅僅是讓儒家內部大一統而已。
什麼穀梁、思孟、重民、魯儒、楚詩,燕詩、左傳等等等,都應該按照公羊學的論述來論述自己的觀點。
也唯有如此,才能讓儒家在面臨儒法黃老挑戰時,能保持優勢!
不然,面對背後有天子拉偏架的墨家和法家,儒家遲早要被人打成豬頭!
自然,在胡毋生眼裡,這穀梁有難,簡直是天賜良機!
天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