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戶,可是如此?”
劉徹這話一出,頓時,所有朝臣都驚呆了。
太誇張了!
劉氏五十餘年,分封的徹侯加起來足足有兩三百位,扣掉那些因為各種意外而絕嗣或者罷免的徹侯,如今也起碼還有兩百家徹侯。
那些戰功卓著或者有功社稷的徹侯,大家自然能朗朗上口,誰都知道有個平陽侯世家,誰都清楚,還有位瓚候蕭何。
但其他人,就沒幾個人清楚了。
便是統領徹侯勳臣的章武候竇廣國,也不敢拍胸脯說他能叫得出每一位徹侯的名字,更別提當著大庭廣眾的面,直接點出對方的父系來歷以及受封戶數和緣由。
但,新君,一個還不滿十七歲,剛剛坐到龍座上,甚至可能屁股都還沒做熱,在多數人眼裡需要‘輔佐’‘匡扶’的少年天子,居然在瞬息之間,就能直接從戴候這個冷僻的侯爵上點出他的背景。
這可就真的了不得了!
許多大臣,不得不強迫自己,正式那位端坐於龍座上的少年。
“到底是太宗孝文皇帝的皇孫……”有人感慨著。
渾然忘記了,就在方才,他自己還在打著曹參輔佐孝惠的主意。
劉徹略有些得意的看向群臣。
這其實屬於作弊。
很簡單的一個辦法——將所有徹侯的名字以及祖上的受封緣由,寫到一張白紙上,以姓氏拼音大寫分類。
當需要的時候,只需要悄悄的低頭。看一眼那張擺在御案上的白紙,誰是誰,一目瞭然。
說到底。這是技術的進步所造就的結果!
而劉徹之所以要作弊,其實。只是想告訴大臣們,別拿他當小孩子看待,做平陽侯曹參輔佐孝惠皇帝美夢的傢伙們,都可以醒醒了。
這個世界,已經不再需要曹參那樣的政治家。
更不需要惠帝那樣的軟蛋!
“當前世界的大多數問題,都只能靠鐵與血來解決!”心裡念著後世俾斯麥的名言,劉徹站起身來,看向那位戴候。輕聲問道:“君侯,是劉氏臣乎?”
這個問題,就誅心的厲害了!
翻譯成現代話,大概就是:你丫到底是幫誰說話,吃誰家飯的?
被劉徹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那旒珠後面深藏的目光,帶著些不懷好意的味道。
戴候秋悼此時只恨自己為什麼要多嘴了。
劉家愛怎麼玩怎麼玩,幹他什麼事情嘛……
“真是自作孽呀!”秋悼心裡面滿滿的都是淚。
其實,他只是出於一位徹侯的自覺而已。
只是想維護一下,在他心裡不可動搖的禮法制度罷了。那想到,會被架在火上烤?
“臣……臣……”秋悼匍匐在地上,低著頭。道:“臣自然是陛下的臣子了……”
誰敢否認自己是劉氏臣子?
“哦……”劉徹意味深長的拖長了聲調道:“既是劉氏臣子,那卿就退下去好好休息罷!”
“臣悼謝恩!”秋悼頓時如蒙大赦,立刻跑回自己的位置,眼觀鼻,鼻觀心,再也不敢出來了。
開什麼玩笑,他不過是個食邑一千二百戶的小螞蟻,在這偌大的長安城裡,他的那點財產。連正常的貴族生活都有些維持不下去,何談跟皇帝頂牛?
萬一惹毛了天子。一道詔書下來,找個理由。奪去爵位或者封國,他全家老少幾十口去喝西北風啊!
因此,他是打定主意,再不露頭了。
而經過劉徹那一句‘君侯,是劉氏臣乎?’的問句後。
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徹侯勳臣們心裡頭那點想要出來湊熱鬧的心思頓時就熄滅了。
太宗孝文皇帝花了二十年時間,把徹侯勳臣們膽敢反抗天子權威的心,徹底磨滅。
因此,到了如今,再也看不到元老勳臣跟皇帝頂牛的情況了。
皇權,到劉徹這一代時,朝野之間,再無制衡的力量。
錯非劉徹根基不穩,缺乏足夠的人手來掌控局面,此時他要考慮的就不是藉口給自己老爹上廟號來攬權,而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朝廷裡安插心腹羽翼了。
至於三公九卿以及其他臣子。
在見到了這個局面後,真敢站出來剛正面的,迅速減少。
畢竟,這是漢室,不是理學治國的明朝,更非儒家天下的兩宋。
在此時,實用主義和功利主義,在朝野佔了壓倒性的優勢。
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