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雲淡風輕,榮辱不驚的模樣。
等使者退下之後,周亞夫依舊帶著義縱等人巡視營寨,與往常一般,親自檢查壕溝的深度,視察營寨的寨牆與弓矢的準備情況。
絲毫也沒有半分奇襲之策成功後的喜悅和高興的情緒。
義縱見了難免奇怪,於是,趁著一個無人的機會,問道:“太尉,曲周候、弓高候奇襲淮泗成功,何以太尉並無表示和嘉獎?”
此時的義縱,可以說已經成了周亞夫的腦殘粉了。
隨著與周亞夫的接觸越發深入,義縱就越發的敬服周亞夫。
在周亞夫身邊,義縱學到了過去所無法學到的知識,能明白了怎麼排程大軍,臨陣應對,更讓義縱感動的是,凡他有所問,周亞夫必然有所答。
這樣的恩情,已經不是普通的上下級之間的關係所能涵蓋的了。
義縱年少失親,缺乏父愛,此刻,在義縱眼中,周亞夫就若自己的父親一般。
高大、威嚴、智慧。
周亞夫聞言,微微一笑,道:“自古以來驕兵必敗,古代所謂名將,皆是榮辱不驚,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吾身為太尉,身負天子重託,安可得意忘形,當此之即,更應該鎮之以靜!”
末了,周亞夫補充了一句,意味深長的道:“況且此時,勝負未分,多少大將,皆是在大勝之後大敗啊,譬如章邯,鉅鹿之時何等囂張,龍且在趙國又是何等風光,最後呢?所以,身為統兵之將,在沒有看到敵人授首之前,應該保持冷靜,謹小慎微,在勝利之時,要多思考敵人的動向……”
周亞夫轉身,看著義縱,問道:“義都尉,吾且問你:若君為吳逆,此刻,會如何?”
義縱聞言,心中想了想,道:“回稟太尉,以末將之見,自然是提兵猛攻睢陽……”
“若睢陽不能下呢?”周亞夫繼續問道。
義縱自信滿滿的道:“倘若睢陽急切間不得下,自然是猛攻昌邑、下邑,死中求活!”
這些天跟著周亞夫,義縱不說別的,至少是這軍陣的知識學會了許多。
而這個問題又是如此簡單,這些天,在周亞夫身邊,聽著將軍們的議論和討論,義縱自然知道,這兩個選擇是幾乎所有漢家將軍一致認定的結論。
至於劉濞會不會撤兵?
開什麼玩笑!
自古以來,多少慘劇都是發生在撤軍之時,猛攻睢陽或者昌邑,劉濞還能死中求活,但是,大軍只要後撤,那立刻就是崩潰。
特別是此時,吳楚賊軍,軍中斷糧,人心惶惶,一旦撤兵,馬上就會有無數人開始逃亡。
到時候,可能只需要幾千人就能把幾十萬的叛軍統統像抓羊一樣給抓起來。
只是這些問題,人人皆知,義縱不明白,周亞夫為何這麼問自己。
周亞夫卻立刻又問道:“那依都尉之見,吳逆猛攻睢陽不下,轉戰昌邑、下邑,吳逆會攻昌邑,還是下邑?”
“下邑!”義縱面對這個問題,想了想回答。
“為何?”周亞夫笑著問道,對義縱能回答出下邑這個答案,周亞夫深感欣慰,只覺得這些日子以來的教導總算沒白費。
雖然,一般的將軍在經過思慮後也能得出吳軍必攻下邑的決定。
但,義縱不過從軍三月不到,而且年紀不過弱冠。
這就難能可貴了。
周亞夫帶兵這麼多年,見過無數的聰明人,但能像義縱這樣,成長的如此快的年輕人,他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樣的年輕人,正該傳我衣缽!”周亞夫心裡想著。
周亞夫非常清楚,平定吳楚之後,他恐怕就要離開軍隊,改任文職了。
否則,即使天子寬厚,恐怕也會夜不能寐!
但他的兒子沒一個成器的,不可能接過他的旗幟。
於是,他就迫切的需要一個人來幫助他完成他未盡的事業,這個事業就是完成漢軍的騎兵化改革,將騎兵變成主戰兵種,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不上不下的尷尬地位。
而義縱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皆具備。
他是太子的寵臣,未來的官場希望之星,更重要的是他還可能成為外戚。
漢室外戚,可是出則拜將,入則為相啊!
這麼想著,義縱在周亞夫的眼裡,就變得更加重要起來。
二三十年後,義縱正當壯年,或許可以代表他這一代的老兵,遠征大漠,追亡逐北,完成擊敗匈奴,實現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