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來了,茫茫草原,重又煥發出勃勃生機。
一個又一個在冬天南遷的部落,回到了他們熟悉的牧場。
匈奴帝國的大腦,單于庭也遷到了賀蘭山腳下。
此時,單于大帳之中,匈奴帝國的各方巨頭齊聚一頭,商議著應對東邊那個帝國的變故。
“漢人的皇帝又死了,如今,在長安城裡的不過是個十七歲不到的毛頭小子!”白羊王津糜揮舞著他那雙長滿了濃密的體毛的雙手,大聲鼓譟著:“大單于,請下令吧,我們白羊部落,已經準備好了,只要您下令,兩個萬騎,隨時聽候您的調遣!”
樓煩王烏力孤也道:“大單于,樓煩部落三萬精騎也已經整裝待發,只等單于鳴鏑!”
休屠王與渾邪王也跟著附和,鼓譟起來。
一時間,整個王帳中,只有喊打喊殺的聲音。
作為匈奴帝國的大腦,單于軍臣,卻彷彿沒有聽到這些主戰派的聲音一般,微閉著眼睛,沒有給出任何答覆。
跪在軍臣身邊的須卜雕難抬頭看了看那些鼓譟戰爭的一方之主。
他心裡冷笑了兩聲。
看看這些主戰派都是誰吧?
休屠王和渾邪王?
該死的右賢王餘孽!
要不是這兩個部落在匈奴國內,也屬於大部落,實力不容小覷,呵呵,恐怕,現在這兩個傢伙就該去地下陪右賢王了!
至於白羊王與樓煩王,倒與那個死掉的右賢王沒有太多瓜葛!
但,看看著兩個傢伙的地盤在哪裡吧?
他們的傳統牧場,全部都在當年秦人主動放棄的河套地區!
而,單于的嫡系,那些地處西方和北方的巨頭,卻都基本沉默。
即使偶爾有人開口,也都是譏笑。
老上單于制定的雙頭鷹政策,發展到今天,已經演化成了兩個利益不團的集團。
尤其是前代右賢王在政治鬥爭中落敗後,這種矛盾越發的激烈起來。
對於原先那些與右賢王走的近的部落,單于庭一直是在用有色眼鏡來看的。
尤其是,那位右賢王,還有兒子活著!
試問在這樣的情況下,單于怎麼可能會鬆開套在東部部落脖子上的項圈?
更何況,目前匈奴的國策是向西擴張。
西邊那些小國,又富裕又軟弱。
隨便派個萬騎過去,就能搶回一大堆財富和人口。
這些貴族,已經享受到了搶西邊的種種好處。
怎麼可能會容許任何可能導致匈奴的力量東向的變動?
而這些人是單于的基本盤和嫡系,單于就是在他們的支援下,才順利登基,剷除右賢王的。
試問,在這樣的局面下,單于怎麼可能貿然改變既定的策略,跑到東邊去與漢人打個你死我活?
果不其然,軍臣單于站起來,揮揮手,道:“諸位的意思,我知道了,但,本單于與漢人皇帝有過約定,老上單于也跟漢人的皇帝訂立過盟約,長城以內,是冠帶之室,漢朝皇帝統治,長城外,是弓獵之國,本大單于統治,只要漢人的皇帝還堅持這個盟約,那,侵漢之事,就不要再提了!”
“大單于!”白羊王一聽,頓時急了。
部落裡的兒郎們可都是在等著他的好訊息的啊!
大家可都指望這次南侵,好好搶個夠,今年冬天,日子也好過些!
樓煩王也急了,但他比津糜聰明瞭一些,跪著懇求道:“大單于明鑑,自冒頓大單于以來,我大匈奴的傳統就是,漢人換皇帝,就要出兵去敲打一下,一則,顯示我大匈奴的軍威國威,好叫漢人皇帝順服,多送絲綢美食寶物,二則,團結東部部落,使東方的部落,始終處於大單于的統治下,不至於因為遠離單于庭而離心離德……”
“這……”軍臣也躊躇了起來。
其實,軍臣倒也並非是真的就完全反對主動侵漢。
對他來說,搶西邊也是搶,搶東邊也是搶,沒有太大區別。
至於所謂的東西矛盾,這種事情就是胡扯了。
他首先是匈奴單于,其次才是西部部落的共主,對西部太過偏袒,難免會讓東邊的部落心寒。
所以,他一直把握著一個度,也一直在處心積慮的平衡著東西的力量,使兩方相互敵視,但卻又不會真的撕破臉,更不會讓某一方獨大。
至於右賢王?
人都死了!
還能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