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吳楚等江南之地,也還不是那個魚米之鄉。
尤其是吳楚地區,本身的基礎設施就很落後,渠道很少,水利設施不健全。
與之相比,種植桑麻或者去作坊打工,雖然辛苦不少,但回報比耕作強多了!
南方已經初現資本主義的萌芽。
在北方,法家的勢力,卻如同八爪章魚一般,深深的糾纏住了許多郡國。
出了關中向北,太原、代國、上郡、雲中、隴右、雲中、北地,乃至於高闕、九原,現在基本都是法家在主政。
一位位法家幹吏,從基層一直鋪到了郡守府衙門。
在這些地方,除了退役軍人轉任的官吏外,幾乎其他所有職位,都是法家的人。
而法家本身也與軍方關係密切。
尤其是代北一帶的將門和軍功貴族們,與法家幾乎是一個鼻孔出氣。
在這些地方,法家與軍方,共同編織出了一張用法律、制度為經,以軍功、武勳為維的大網。
在這裡,全民皆兵,家家戶戶都熱衷武事。
郡縣鄉亭各級官員,都積極的組織和訓練著大量民兵。
假畜與假馬政策,使得北方的中小地主家庭,幾乎家家戶戶都有著一個善於騎射的年輕人。
他們伸長了脖子,每天都在盼望著來自長安的召喚。
地方上的軍功貴族們,顯貴之後,非但沒有去欺壓鄉鄰,魚肉鄉里。
恰恰相反,他們是北方減租減息的帶頭人。
一個鄉中,若出了一個校尉,那麼全鄉都會大擺酒宴,慶賀三日。
因為這意味著,從此鄉中父老的負擔將大大減輕!
這個校尉一定會回報鄉親!更將成為父老鄉親們在遇到問題或者不公時的最大靠山!
同時,他還將不斷的將大批年輕子弟,帶去軍隊。
現在的漢軍各部,最是推崇子弟兵了!
這是自楚漢爭霸之時,就被世人公認的真理。
漢王靠豐沛子弟兵打天下,項羽依靠的也是那忠心耿耿三千江東子弟。
新興的軍功貴族們,自也不能免俗。
他們需要,也確實希望,能有一支忠誠勇敢、作戰頑強,不離不棄的子弟兵作為後盾,作為中堅!
是故,在整個北中國,地方秩序與風俗、習性,與南方已經截然不同。
走進北方,你會發現,你來到的不是一個封建社會。
而是一個用商君的制度與法律武裝起來的軍國主義社會。
家家戶戶皆備弓弩刀劍,村村皆有民兵組織。
至於縣鄉之間,呼嘯而過的少年郎們,會讓你知道,此地絕非可欺之地。
便是那些曾經敲骨吸髓,極盡一切剝削之事的貪婪地主和豪強們,現在也是戰戰兢兢,只能夾起尾巴做人,不敢過分盤剝。
甚至不得不響應地方豪傑的倡議,減租減息。
百年前荀子入秦曾經看到過的畫面和場景,現在在北方重新出現。
而更多荀子不曾見過的場面和事物,在不斷出現。
但有意思的是在這樣一個法家力量佔據絕對優勢,且有著嚴密組織和秩序的地方,商賈的力量和規模,卻不比南方小。
每天,都有數以千計的人民,推著小推車或者驅趕著牲畜,或者組成大型商旅,沿著古老的回中道和直道,前往幕南。
他們將中國的糧食、鐵器、食鹽、藥材、香料、布帛和銅錢,帶去幕南。
換回大量的皮毛、牲畜、奶製品。
冠帶農耕之民與引弓遊牧之族,本是千年死敵。
但在現在,當漢室以空前威勢,統治萬里草原之時,所有人都愕然發現,冠帶之室與引弓之民,竟是天然互補的兩極。
引弓遊牧之民,放牧和蓄養牲畜,但卻時刻處於存亡危機之中。
尤其是其下層牧民,生活艱苦,朝不保夕。
草原上的人的生命如草芥一般脆弱。
為了生存下去,引弓之民只能想盡一切辦法獲取食物。
是以數千年來的進化,使得他們的身體漸漸粗矮這是進化的規則所導致的,假如引弓遊牧之民不能使自己的身高儘可能的變矮,那麼他們便無法維繫自身的存續。
而冠帶農耕之人,世代耕作土地,從貧瘠的山地之中刨食。
粟米與大豆的營養很有限,唯有中小地主階級的孩子方能吃到營養價值高的肉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