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濃霧瀰漫在整個燕山山脈。
這也是漁陽夏季的日常。
在這一帶的山區,有四條河流,蜿蜒流淌、匯聚。
夏季的高溫,蒸發了大量河水,在早晨,凝結成為露水、霧氣。
蘭折野騎著戰馬,從一個山坡上緩緩走下,他的身後,數百騎騎兵,緊緊相隨。
“大當戶,前方三十里,就是漢朝軍隊的營壘了……”一個骨都侯跟在蘭折野身後說道。
“嗯……”蘭折野輕輕的點點頭,手裡的馬鞭微微一揚,問道:“已經確定了漢朝軍隊的構成嗎?”
“回稟大當戶,目前已經可以確認,漢朝的主力,應當是其飛狐軍、細柳營以及漢朝長安城的宿衛部隊,南軍和北軍的一部分,總數應該不超過三萬……”
“飛狐軍?”蘭折野舔了舔舌頭,眼中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他想起了大約九年前的那個冬天。
那時候,他還只是胥紕軍的骨都侯,單于帶著他們,衝破了漢朝的雁門關,攻破了漢朝的善無城,沿著王屋山南下,在漢朝的趙代之間,遭遇了那支漢朝的飛狐軍。
那確實是一支難啃的部隊。
但……
那又如何?
在勇敢的白狼騎兵的衝擊下,哪怕是號稱漢朝五大主力的飛狐軍,也如同土雞瓦狗一般被他趕下了河。
無數的漢朝人,在河水裡掙扎、哭喊。
他和他的騎兵,則站在岸邊,拿著長弓,逐一點射,將那些落水的漢朝軍隊,所謂的精銳,當成了練習射術的靶子。
那可真是一場暢快淋漓的練習啊!
據說,漢朝飛狐軍的指揮官,也在河水裡被射死。
蘭折野到現在都頗為遺憾——若早知道,漢朝的飛狐軍的指揮官在水裡面,那他就肯定會去撈上來,然後……剝皮抽筋,再將腦袋插到木樁上。
可惜……
當時不知道啊!
這讓蘭折野,至今依然引以為憾。
不過,不要緊!
現在,不是又遇上了嗎?
跟其他匈奴人,一提起漢朝就恐懼和害怕不同。
蘭折野,根本就沒有什麼害怕或者畏懼的心理。
漢朝人有什麼可怕的呢?
過去幾十年,胥紕軍的白狼勇士,一直就是碾壓著它所遇到的一切敵人。
蘭折野就曾經親手擊敗過現在多支被人吹的神乎其神的所謂漢朝強軍。
親手射殺過數不清的漢朝軍人。
在他看來,漢朝人也是人。
一箭射中腦門也肯定會斃命。
什麼漢騎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問過勇敢強大的白狼騎了沒有?
至於所謂‘神騎’,在蘭折野眼裡,大約也就是一些防禦比較強的騎兵罷了。
沒有什麼強的。
更何況,現在,這支漢朝軍隊孤軍深入,沒有後援。
蘭折野根本就不相信,他們還能翻天不成?
想到這裡,蘭折野就有些氣憤。
“系雩難這個懦夫,簡直丟光了我大匈奴的臉面!”蘭折野將馬鞭揚起來,指著遠方道:“居然不敢進攻!哼!”
跟蘭折野一樣,他的部署們,也對此非常憤怒,紛紛說道:“大當戶您又不是不知道,系雩氏除了溜鬚拍馬,就沒有別的本事了……”
蘭折野聞言也是笑了起來。
他是蘭陀辛的弟弟,親弟弟。
但跟乃兄不同,他就是一個神經病,甚至可能有些精神分裂,易怒易躁。
不然,他也不可能成為胥紕軍的萬騎長。
事實上,胥紕軍,或者俗稱的白狼騎,在整個匈奴的名聲,都很差很差。
這支騎兵,世代都是單于的親衛,作為王庭的宿衛武裝,就如同過去漢家的南北兩軍和現在的虎賁、羽林兩衛一般。
歷代單于,都會從自己的親信和死忠之中,挑選一個信得過的人指揮這支軍隊,在特殊時候,單于甚至會親自指揮。
在歷史上的漠北決戰之中,這支胥紕軍就曾經與霍去病作戰。
結果……
被霍去病在弓盧水打成了豬頭。
是役,霍去病用投降的胡騎為先鋒,以右北平郡守路博德的步兵作為兩翼,自己親帥漢軍精騎,繞到胥紕軍的側面。
霍去病身先士卒,勇不可當。
號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