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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兩百六十四節 變遷與新兵

新化城,正是五月盛夏,一年中最好的時光。

城外的田野,如今已是麥秀漸漸,禾黍油油。

縱橫交錯的土地中,溝渠林立,臨河的各處,一臺臺水車井然而立。

沿著河道,張未央再次巡查了一遍,確認了‘僱工們’並沒有偷懶。

“張司馬!張司馬!”一個三十來歲的,滿臉富態的商人,滿臉媚笑的迎上前來,將一本賬薄,遞到張未央面前,點頭哈腰的渴求著道:“請司馬在這上面籤個字,也好讓俺能交差!”

張未央學著自己的大兄的模樣,拿腔作勢的指指點點了一番,然後又從雞蛋裡挑骨頭,痛斥了幾處‘僱工們’的‘疏漏’之處,這才‘勉勉強強’捏著鼻子,在那賬薄上籤上自己大名。

而對方則明顯的長出一口氣,落下心中大石,笑著答道:“司馬高義!謝司馬賞臉!”

然後,十幾個兇狠的黑衣遊俠,就提著棍棒,驅趕著一百多位‘僱工’,從田間地頭走出來。

‘僱工們’被脅迫著,對著張未央跪下磕頭,拜道:“司馬高義,謝司馬賞飯……”

張未央拿著眼睛,瞥了一眼這些‘僱工’。

他們的容貌各異,有來自倭奴列島上抓來的矮小倭奴,也有從北方冰原抓來的白膚丁零奴、扶余奴,但更多的還是深眼多須的胡奴。

“這些夷狄,王先生教化的不錯啊……”張未央讚歎了一聲道:“恐怕再過幾年,他們就可以歸化了……”

這話一出,‘僱工們’都是喜不自勝。

漢室戶口本,誰不想要?

一旦能夠被確認歸化,登記在冊,立刻就可以編戶齊民,擁有一百畝黑土地,還可以撘個屬於自己的木棚子,甚至說不定還能娶一個小娘,生一窩孩子。

那王先生聞言,卻是臉上有些抽搐,笑著道:“不敢當司馬讚譽啊……這些糙貨,想要歸化,還得努力!”

但在心裡,王先生卻是希望這些‘僱工’永遠沒有歸化的機會!

這樣,他才能賺錢啊!

張未央卻也只是說說而已,他負著手,踏著小步,哼著小曲兒,朝著遠方的村寨走去。

自元德四年後,雜家思想就在這安東大地帶起了思想的旋渦。

因為雜家的主張和呼聲,非常契合安東貴族和軍官們的利益,所以,一時間應者如雲。

如今在整個安東都護府境內,上至朝鮮君、韓王、都護府都督等達官貴人,下至普通的軍人和百姓,都已經是雜家思想的擁泵。

就如齊魯吳楚地區強盛的儒家一樣,雜家在強盛起來後,自然就會推行自己的世界觀和社會觀。

並且還會千方百計的想法設法的讓社會和民眾都遵從自己的道德觀和禮法觀。

而很不巧,雜家與法家一樣,是主張‘廢奴’的。

而且雜家更激進——他們要求社會沒有奴婢。

人可以有貴賤上下,但在人格和尊嚴上,應該是平等的。

誠如平壤學苑的伍被所言:帝以天為治,天以民為心,民至所欲,天必所之。

更引用了上古的聖王之言:天聽自我民聽,天視自我民視!

進而引申出今日雜家的社會觀:凡人君之治,莫大於和陰陽。陰陽者,以天為本,天心順則陰陽和,天心逆則陰陽乖;天以民為心,民安樂則天心順,民愁苦則天心逆。民以君為統,君政善則民和治,君政惡則民冤亂。

人家還拿著當今天子的詔諭和那被銘刻在宣室殿上方的格言來做註解,讓安東貴族和士大夫都紛紛點頭稱是。

由是,雜家的主張漸漸為安東全境所接受。

既然天子口含天憲,代天牧狩,而天卻由人民的意志所決定。

那麼,用人民為奴,就是不道德的!

是要被天所厭棄的!

為了表明自己是進步的,同時也是與天子的意志同步的。

在元德五年,安東全境就解放了所有的漢人奴婢。

改而用了‘僱傭制’……嗯……就是跟人籤個契約,讓他為自己服務,比如十年這樣子,期間給與薪水啊,比如說一千錢這樣子……

然後,大家就發現,好像這麼搞,比以前的搞法更有好處啊!

最最重要的是——這麼玩,還可以得到道德優越感。

於是,今年開始,連夷狄奴婢也開始玩起了僱傭制。

而且,由於以前韓王和真番王,都搞過派遣工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