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梁派,到了今天,確實是非變革不可了。
這些日子以來,這兩位文士在長安城裡,聽到的無數傳聞和親眼所見的事實,都讓他們震驚。
如今這天下,似乎諸子百家,人人身後都站著一個巨頭或者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
思孟學派和荀子學派這樣的小蝦米不談也罷。
他們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真正麻煩和有威脅的,是那些巨頭。
那些真正的巨無霸!
譬如說,法家,身後站著以御史大夫晁錯為首,執金吾郅都、廷尉趙禹為首的朝臣。
下面還有著南陽郡張湯、寧成,狼狽為奸。
軍隊裡面又有義縱、程不識相互呼應。
其勢之大,遮天蔽日。
讓人膽寒和震驚。
更讓人絕望的是——在關中,五成以上的地方基層官吏,都是法家弟子,或者傾向、同情法家的人。
而宮廷之中,蘭臺尚書號稱五百謀士。
但其中,單單是可以明確是法家的人,就有上百!
天子的親信侍從官裡,法家佔了一半。
給天子引導車駕和溝通內外的謁者,有七人是法家出身。
未央宮十二司馬門衛尉,有五個是法家的。
讓人看了望而生畏。
這還不止,在整個北方,法家的支持者是僅次於公羊派的。
許多地方的地主士紳,不是法家門徒,就是公羊子弟。
穀梁學派在關中和代北,都快被他們打成弱雞了。
法家已經如此可怕。
儒家內部的公羊派,卻是隻能用恐怖來形容。
大復仇思想蔓延天下,影響到了幾乎每一個人。
上至天子,下至庶民,誰不知道‘襄公復九世之仇,春秋大之!’?
春秋,幾乎成為了公羊的專利和典籍。
穀梁、左傳,差點被開除出《春秋》學派的行列。
而這幾年來,董仲舒和胡毋生這對師兄弟,一個宣揚我注春秋,一個喊著春秋注我。
讓大量士子和地主、貴族,聞風景從。
潁川學苑之中,弟子三千,門徒無數。
稷下學苑內外,達官貴人,數之不盡。
在魯儒衰亡後,這兩位巨頭,更是直接將影響力深入魯地,直達泰山。
今上的胞弟,江都王閼,據說就是公羊學的擁泵。
倘若僅僅是如此,穀梁也不會絕望。
但問題是——公羊派之中,無論是董仲舒,還是胡毋生,都從未為他們的學苑的經費發愁。
每年,捧著無數金錢,揮舞著黃金的地主豪強,巨賈貴族。
哭著喊著,帶著自己的門徒,想要拜入兩位當世名士門下求學。
傳聞,胡毋生僅僅去年一年,收到的捐獻和助學金,就高達千萬之巨!
錢,成為了公羊派發展的助推劑!
有了錢,無論是潁川學苑,還是稷下學苑,都可以繼續招收更多學生,將公羊的思想和主張告訴更多人,獲得更多人的支援。
在齊魯一代,公羊學派如今已經是隱隱問鼎霸主之座。
就連齊黃勞,都節節敗退。
而在北方,大量計程車大夫和地主,也都傾向公羊。
如今,真正有覺悟,想上進的好青年,都是不為法家,既入公羊。
至於其他什麼思孟、重民、荀子、穀梁。
那只是實在沒辦法,迫不得已才會加入的。
法家和公羊,就相當於今日漢室的清華北大。
永遠是天下青年的第一志願!
而穀梁,卻連個復旦、工大都不如。
可能連211都排不進去。
只是一個三流野雞大學……
這讓穀梁上下,都是震怖不已。
權勢、學術和錢,從未如此緊密的聯絡在一起。
曾經,靠著言傳身教,帶領弟子門徒們披荊斬棘,篳路藍縷,一點點的開拓學派,傳播知識的舊式學苑和講學方式,在權勢和金錢不堪一擊。
揮舞著鈔票的人,背靠著權勢的人,主宰了漢室的學術界。
一個個金主,一位位列侯、勳臣。
撐起了一個又一個可怕而強大的學派。
在這場浪潮中,穀梁成為了失敗者。
原因很簡單。
穀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