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人都有。
有些時候,一個監牢之中,甚至同時出現了儒法黃老墨的弟子門徒。
自然,哪怕是夜幕降臨後,長安城也依舊處在喧譁之中。
各個官署面前,車水馬龍,數不清的名士和大人物,排著隊,將自己的弟子門徒從衙門之中保了出來——不保不行,要是弟子門徒為了真理與異端邪說勇敢戰鬥,但師長卻不聞不問,長此以往,那還得了?
公孫弘走出衙門,身後跟著他的幾位師弟。
這些師弟們,此刻都是鼻青臉腫。
沒辦法,他們的對手是赫赫有名的燕趙之地的燕詩派的高徒!
自古燕趙劍客就名震天下。
尤其是燕趙劍客們喝了酒後,戰鬥力更是爆表了。
休說是他的師弟們,這些來自溫暖的南方計程車子。
就是北地的豪俠,也輕易不敢招惹一位燕趙士大夫。
因為那意味著災難,可怕的災難。
“走吧……”公孫弘低沉著聲音,對著自己的師弟們說道。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七次來到衙門領人了。
而這其中暴露出來的資訊,卻是讓他憂心忡忡。
公羊學派,似乎遇到了狙擊!
荀子學派、穀梁派、韓詩派還有雜家,似乎都在有意無意的針對公羊。
這可不是什麼好訊息。
所以,公孫弘急匆匆的帶著自己的師弟們,回到老師的住處,然後就立刻去見胡毋生。
“老師……似乎有人在串聯針對我公羊!”公孫弘一見面就說道:“除了現在還未抵達長安的諸學派外,其他派系,都在暗中與我公羊為難……”
胡毋生聽了,笑了起來。
為難就對了!
公羊派這些年,確實發展的有些太過迅速。
樹大招風,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無所謂!
與之相比,胡毋生反而更關心過去的這一個白天,長安城的輿論動向。
皇帝要用工匠為官?
這要放在以前,不需要動員,就會有一大堆士林巨擘哭爹喊孃的大呼不可。
這種有辱斯文,讓士大夫們逼格下降的事情,只是想想都噁心死了,更別提要將變成現實了。
但,現在情況卻是微妙的很。
諸子百家,各自都在這個事情上面,亮出了自己的屁股。
而情況,則有些出乎意料。
許多人都只是借這個事情,表明了一下態度,然後就話鋒一轉,變成了對自己的競爭對手的抹黑和攻仵。
噴子們口水四濺,沸沸湯湯了大半天。
結果卻是——沒有任何人,哪怕是一個稍微有點影響力的人站出來,堅決的反對用工匠為官。
最多就是一些小蝦米……
這才是真正不對勁的地方。
“陛下這一招妙啊……”胡毋生感慨道:“不愧是……太宗子孫啊……”
胡毋生曾經在太宗皇帝時期出仕過一段時間,然後他就發現了——尼瑪,皇帝太難忽悠了……只好回家教書育人……
如今這位,只能說是青出於藍了!
“什麼御史中丞封駁?”
“這是一出蚩尤戲啊……”
想當年,太宗靠著高超演技,不知道忽悠和玩弄了多少人。
好在,好在……
大家都有過被太宗忽悠和玩弄的經驗,再也不是當年那樣被玩弄在鼓掌之間,還不自知的單純忠良了。
在胡毋生眼裡,現在這個事情的真相已經是昭然若揭。
御史中丞封駁?
開玩笑吧!
這分明就是今上和御史中丞演的戲,演給諸子百家看的。
為的,很可能就是分辨‘忠奸’。
再想想今天這詭異的氣氛,這迷之場面。
聰明人也蠻多的!
看樣子大家都對劉氏這可惡的演技有了一定抵抗力和免疫力了,不會再傻傻的被人家玩弄了……
這樣也好!
胡毋生從自己懷裡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將之遞給公孫弘,道:“明日你進宮,將此冊為我呈遞陛下,請陛下斧正一二……”
說完這句話,胡毋生忽然感覺好羞恥。
有種類似自己把自己洗白白了,然後裹著絹布,抬到皇帝面前,羞答答的說:“臣妾侍奉陛下安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