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自我本位主義在作怪。
人類就是如此,很多事情,自己做了沒關係。
但要是自己的朋友或者妻妾做了,那就對不起,勞資要發飆了!
公羊派現在就是如此。
“好啊!張恢!”胡毋生氣的鬍子都豎起來了:“好你個田敬,黃安!”
張恢是法家巨頭,而田靜、黃安,分別是現在長安城內,黃老派的兩位名宿。
“為我備車,我要立刻去墨苑拜訪當代鉅子!”盛怒之下,胡毋生立刻就有了決定。
法家和黃老派的聯合,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危機感和壓迫感。
假如公羊派不能再聯合一個強力的隊友,那恐怕在石渠閣上,要被黃老和法家按在地上摩擦。
要知道,黃老派在列侯貴族之中,影響巨大。
而法家……
則實際上控制了現在的漢室立法、執法和監督。
這兩個傢伙合流,等於他們幾乎不要費太大的力氣,就可以得到大臣貴族的支援。
沒有辦法,公羊派想要不吃虧,就只能去找墨家組隊。
雖然這看上去似乎很奇怪也很彆扭。
儒家和墨家素來是死對頭是冤家。
但誰叫法家和黃老派太不要臉?
…………………………
而在另外一邊,董仲舒則是在得知此事後,冷笑幾聲,然後叫來自己的得意弟子褚大。
將一封親筆交給對方,囑託道:“立刻送去齊國臨淄,為我親手交給田慎老大人!”
黃老派能挖自己牆腳,那自己自然也挖得黃老的牆角。
而黃老派內部,從來不是一團和氣。
齊黃老、楚黃老,也一直不爽秦黃老。
另外老莊學派的玄學家們,也不太喜歡當政的黃老派政治家。
而那位田慎老先生,正是如今的齊黃老的巨擘。
更是稷下學宮的嫡系傳人。
事實上,整個黃老學派,最終追根溯源,都可以追溯到戰國初年的齊國稷下學宮。
世人一直因孟子之故,將稷下學宮當成儒家的老巢。
而事實上,稷下學宮的真正主人,從來都是黃老派。
而董仲舒一直與齊國臨淄的田慎相交莫逆。
甚至,相互書信往來,互稱兄弟。
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諸子百家之間,競爭歸競爭,但私底下有交情的人一抓一大把。
尤其是巨頭們。
巨頭之所以是巨頭,不僅僅因為名望,也不僅僅因為學術上的成就。
更因為他們的視野開闊,幾乎人人都有博覽百家,引它山之石,攻我之玉的經歷。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必然會去結交那些地位和聲望以及學術成就與自己相當的其他學派的巨頭,甚至還有人會去結交對頭。
對儒家來說,這是君子和而不同。
對黃老而言,這叫上善若水,水利萬物則不爭。
於法家而言,這叫做問道於路。
而雜家則叫踐道——因為雜家本來就是合儒法,並黃老、墨,博採百家之長。
所以別說儒法黃老了,在歷史上,儒家和墨家這樣的死對頭,也曾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儒家巨頭,拐走墨門高徒,墨家鉅子,挖走儒門新秀,這樣的故事,曾經在歷史上層出不窮。
這就是百家爭鳴。
這就是那個曾經的諸夏的思想和文化以及學術的黃金時代。
當彼之時,儒法黃老起於士林,墨家、農家,紮根基層,又有縱橫派奔走於外交,有名家依靠三寸不爛之舌,與人鬥,與天鬥,與世界鬥。
還有老莊弟子,歸隱山林,幻想羽化登仙。
又有雜家門徒,出入三教九流之間,於世俗之中,大作文章。
沒有對錯,也無所謂高低貴賤。
所有的道路,都只是先賢們為了走出列國混戰,民不聊生的困境而做的探索。
你可以說儒家迂腐,也可以指責法家殘酷,更可以說老莊荒誕。
但你永遠無法指責這些先賢為了走出那個可怕的世界而付出的種種努力和探索。
因為你無法理解,這些先賢所面對的那個可怕世界和那些慘不忍睹的戰亂場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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