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執政,沒有執政,自然沒有資本和底氣去清談高論了。
對現在的儒家來說,他們反對的奇技淫巧是譬如皇帝想發明一個新工具,給自己修宮室。
或者皇帝想搞個冰箱,給自己做冰凍酸梅湯這樣的東西。
而他們之所以如此,也僅僅是因為害怕皇帝亂搞,揮霍無度,加重百姓,特別是他們的負擔,讓他們操心。
特別是韓詩派、荀子學派,幾乎都是這麼個態度。
而在去歲,經過了一場在太學內部的討論後,實際上,現在的儒家甚至只要皇帝不去造冰箱,只為自己喝冰鎮酸梅湯,其他都好商量。
畢竟,儒家不傻,也不是笨蛋,更非瞎子。
眼前發生的事情,他們不會看不到,也不會想不明白。
既然,很多事實都證明,這個世界確實需要更多的工匠來為人民創造更多的更有價值和實用性的工具,而且,這些被創造出來的工具和器械,確實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好處——譬如水車。
那自然,不會有人再亂說。
只是,韓嬰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讓一個雞蛋殼浮空,怎麼就可以有利於民生,有利於天下,有利於百姓了?
那伍姓青年卻是呵呵一笑,拱手道:“因為,它可以在未來讓人飛天!”
韓嬰望著對方,跟看傻子一樣。
但心裡卻也是非常震撼的。
飛天!
人類的夢想之一!
當年,墨翟造木鳥,偵查敵人的城市。
其後公輸般進行改進,發明了風箏。
直至如今,坊間閭里的小孩,也會用紙張做一個紙風箏,作為自己的最寶愛的玩具。
但飛天之夢,卻是如同永不可接觸的事物一般遙不可及。
如今,咋聽對方之言論,倘若不是對方也是有頭有臉,甚至知名天下的學者,韓嬰都想趕他出去了。
開什麼玩笑?
人沒有翅膀,怎麼飛天?
但對方卻是神神秘秘的笑著,說道:“老大人再過數年,應該就能看到載人飛天之器具了……”
“此事,已經由墨家接手,小子不能透露太多,但可以告訴老大人,原理就是熱氣升騰!”
這伍姓青年,自然就是現在的平壤學苑三巨頭之一伍被。
伍被回想起自己當初偶然間做的那個時期,也是在心裡莞爾一笑。
最開始,他只是將此當成自己的娛樂,從未細想。
直到,此事被墨家的人看到了,非常好奇,在仔細研究了之後,那位墨家墨者,製造出了一個用竹子和紙張糊成的燈籠,然後將鯨臘放入其中。
結果,那燈籠飛上了半空……
由此,證明了一件事情——既然一根小小的蠟燭就可以讓一個燈籠飛空。
那麼……
假如有一根足夠大的蠟燭,是不是可以托起一個足夠大的球體?
是不是可以讓人升空?
實現墨翟以來,墨家門徒世世代代的期望?
飛天之夢!
但,此事,如今已經成為了墨家的甲級絕密。
即使是他也不敢輕易告訴他人。
唯有在如韓嬰這樣的頂級學閥面前,他才能透露一二。
但也不能透露太多。
不然,天子的繡衣衛晚上就要找上門來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韓嬰一聽墨家的名字,也沉默了下來。
雖然儒墨素來是死對頭,是冤家。
兩者的恩怨情仇,甚至足以寫成一本書!
但是,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永遠的敵人。
特別是在如今這樣一個墨家幾乎無法被消滅的時代。
哪怕是最仇視墨家的魯儒一派,不也得接受墨家崛起的事實?
不然,你難道還能掛印而去,以示抗議不成?
那其他諸子恐怕要笑歪了!
更別提,其實韓嬰和他的韓詩派,其實並不關心墨家和儒家的恩怨。
對韓詩派來說,與其去跟墨家打口水戰,不如去跟公羊派好好討論一下究竟是用春秋治世還是用詩經治世這個問題。
見到韓嬰的模樣,伍被自然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他恭身拜道:“今陛下欲於石渠閣大會天下諸子百家,晚輩不才,將為雜家之代表與會,願附大人驥下,唯大人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