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著這些名目繁多的所謂例錢、份子錢和各種攤派和加徵,心裡面的怒火就已經在燃燒了起來。
在事實上來說,這次長安改造,在某種程度上,使得官僚、商賈和貴族,開始互相勾結。
官僚想要更多的好處,更多的資源。
商人需要利潤。
而貴族需要的是那些破產的無依無靠,一無所有的貧民——他們的加恩封國以及未來開拓河套、河西乃至於西域的封國,需要大量的忠厚老實的人口。
這三者一拍既和,各取所需。
為了掩蓋這些事情,這些傢伙甚至干涉賄賂和收買繡衣衛。
若非劉徹一直連繡衣衛也不相信,採取了各自為政,相互監督的模式,恐怕這一次連繡衣衛都會幫忙隱瞞。
而此事,清楚無誤的告訴劉徹——整個長安,特別是內史這個直接面對長安民眾的衙門已經爛透了。
不把桌子掀掉,再開一局新遊戲,這事情是沒辦法搞定的。
…………………………
徐威聽著自己面前的王公子一一數落這這些事情。
他嘴角帶著微笑。
這事情,休說是一個所謂的陽信君公子了。
就是薄氏、竇氏的嫡系,乃至於南皮侯、章武侯到此,也是無可奈何!
參與到這些事情裡的人,遍佈了整個九卿各衙門,列侯階級以及富商大賈。
無數人的利益都糾纏在一起,便是丞相親臨,也是抓瞎。
參與者何止千百人?
法不責眾!
難道朝廷還敢一次性的將這許多的人統統罷黷?統統治罪?
但,劉徹的話,卻激起了圍觀群眾的怒火。
這幾個月以來,長安的底層百姓,被官僚、貴族和遊俠、商賈,肆意凌辱和魚肉,無數人敢怒不敢言。
但真的是敢怒不敢言嗎?
這卻是未必!
只是因為缺乏帶頭反抗之人罷了!
說起來,之所以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長安百姓居然還沒有英雄站出來,夜入這些渣渣的府邸,取其項上人頭,也與劉徹有關。
安東的淘金潮,幾乎將整個關中的大部分膽子大,敢於做事的人都吸引走了。
留下的,不是老實忠厚的勤勉百姓,就是任勞任怨的老黃牛。
這些人不是沒有人反抗。
但問題在於,他們反抗的方法和方式有問題。
他們最多能想到的不過去是去官府告狀。
然而,到了官府,內史官衙之上,那明府一拍驚堂木,第一句話就是:堂下何人,為何狀告本官?
而廷尉和御史大夫以及執金吾衙門,卻對民事沒有管轄權。
他們只是治安和秩序的維護者。
如今,在這些百姓眼中,劉徹這個‘陽信君公子’居然仗義執言,為他們說話和鳴不平。
自然立刻就引發了他們的共鳴。
無數人都喊著:“公子,公子,請為我們做主,為我們伸冤,將此事告知朝堂諸公啊!”
在百姓們淳樸的腦子裡,自然,如今的朝堂那是君子滿堂,正義氣息十足。
所有的壞事,都是下面的人做出來的。
朝堂諸公與天子只是被矇蔽了而已,一旦他們知道了百姓的苦楚,必然拍案而起,青天大老爺,必定秉公執法,為民做主!
劉徹滿意的看著這個局面,這正是他需要的局面!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絳服的官員,帶著七八個衙役,走進了巷子裡,冷著臉看著這個模樣,他大聲咆哮著:“伸冤?申什麼冤?”
“誰再如此誹謗國家官員,休怪我不留情!”
這人一臉囂張的走了過來,人群看到他,紛紛畏懼的退讓。
他拿著一柄棍子,在手裡揮舞起來,恐嚇道:“如今聖天子在位,海晏河清,天下生平,無有冤案,爾等誹謗國家大政,妄議社稷之策,真以為國法是擺設不成?”
官方的威懾非常強力!
這些日子以來,這個官吏就沒少抓百姓。
特別是那些敢於去告狀的,統統被他用棍子打了個半死,甚至打死的人也有!
這種事情很常見!
而他也是底氣十足,作為這章臺街治安的實際管理者,他職位雖然低,不過是內史衙門中的一個四百石。
但他靠山硬啊!
他的叔伯,都是長安的千石,主政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