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計很快敵人的騎兵就會從這裡的山坡衝下來!”馬擎勒馬執鞭,遙指幾里外的山坡說道:“我去號令前軍,咱們儘量減少傷亡,再圖後事!”
董鈍在此時根本沒什麼可說的,‘噌’地一聲從馬身上刀鞘中抽出兩柄精鍛弧刀,以刀身拍馬便御著坐騎向後軍奔去。
繼承董卓的優秀騎術,董鈍這一手馬上雙持兵器的騎術即便在涼州也算是很俊的騎術。
馬擎也拍馬疾走,急吼吼地命前軍穩住陣型,向中端收縮。
臧霸在這個地方設伏,必然已經做好了痛擊他們的打算!
在徐州的土地上與徐州人打仗,本身就已經非常困難了。馬擎深知,這裡的一草一木,敵人都遠遠要比他們熟悉的多!
一字長蛇的行軍陣型最大地保證了不依靠地形來保持行軍速度,可一旦被埋伏,也是被攻擊最為慘痛的陣型。
蛇頭已被敵軍踩住,蛇尾又被敵人咬死。這個時候如果臧霸親率一支騎兵自山坡上滾滾而下,切斷薄弱的中段,眨眼間便會將他們分割兩部包圍起來……到那個時候,可就不是他們說了算了!
“長矛步卒,在山坡下紮緊陣勢!若臧霸從那個地方下來,老子要你們親手扎死他那王八蛋!”每個馬氏子孫跟臧霸都有仇,馬擎尤是!狗膽包天的傢伙居然還敢在這裡設伏,馬擎更是憤怒,一面指派前軍混戰中的部屬收縮陣線,一面指著中軍命騎卒傳令,一遍遍大喝道:“收縮陣型,向中軍收縮!”
他要讓自己的兵馬布下一個口袋陣,只要中軍足夠厚實,他就不怕騎兵衝擊陣型中段!
馬擎的舅舅們都很窮,不像那些殺人起家的叔父們,各個掌控著涼州稀少的大片良田,手裡又有精兵強將為他們做一些骯髒的私活兒;更比不上董二伯出手豪放,年幼時豢養奴婢的賞賜大多都是董二伯給的;甚至於,馬擎對那位埋在彰山裡的裴姓‘大娘娘’也沒什麼感情。
但這不妨礙他記得年幼時那幾位裴姓舅舅抱他時眼底的熱情與親待。
臧霸是個非常優秀的將領,在徐州有自己的號召力,能共聯豪傑抵禦強涼,定然不是什麼陰狠小人,絕對是有自己魅力所在英雄豪傑!
‘但是臧霸,你就是這樣把我的舅舅殺死的嗎?’
馬越梗著脖子,握著精鍛弧刀死死盯著南面三里外的那座高坡,他知道,如果統領伏兵騎卒的是臧霸本人,那他一定會在那裡出現。
胯下駿馬不安地打著響鼻,上百名涼王覆甲騎聚攏在小涼王身後,看著他們的主人絲絲咬著牙拉下猙獰的面甲,抽出環刀,整個人只露出一雙仇恨的眼睛。
他媽的,臧霸你來吧!
你來呀!
第七十一章 所謂勇武
南面的山坡上,如馬擎所料的那樣起了大片揚塵。
臧霸是個心思慎密的人,這些騎兵比馬擎想象中來得慢了一些。
這說明他們藏身的地方也比他想象中更遙遠。
山坡下持著丈五長矛的涼國步卒已經整軍列陣,儘管眼下他們的長矛還高舉向天,但馬擎知道,只要軍侯一聲令下,所有長矛便能在駿馬賓士三步的時間裡將長矛一齊對準山坡。
寫著‘臧’字的大旗在山坡上顯現,兇悍的徐州騎兵在山坡大片揚塵中顯現,馬擎深吸了口氣,目光緊緊地盯著山坡。
他沒有做出對步卒的指示,只是踩著馬鐙的兩條腿繃緊了一些。
看著那些衝鋒而下的騎兵,馬擎不知怎麼想到自己年齡剛剛到能夠騎馬時……那是五歲還是六歲,他記不清楚了。
在他的童年裡,父親這個詞始終遙遠又接近,人們總會議論他的父親,但只在耳朵裡出現,眼睛卻長長久久地見不到他。人們總說,他的父親是位王者,終日忙著‘平天下’之類的事情。
陪在他身邊的只有同病相憐的董鈍,還有出生便沒了父親的姜維。
那時他的舅舅裴徽還在書院做教習,為隴都書院進學的那些廝殺漢教授什麼聖人之教。
想起那時他的嘴角就會不自覺地帶上笑容,他永遠都記得舅舅把他像騎馬一樣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帶著他走街串巷,帶他吃遍九市十八街所有異鄉美食,從容地闖進別人家的馬場為他挑選品相高超的小馬駒。
騎在舅舅的脖子上,他以為那就是將軍騎馬打仗的感覺,他總是拍著舅舅的腦袋說要去打天下!
裴徽從來不惱,只是仰頭笑笑。
可大人們都覺得舅舅很沒用,就連阿孃那麼恬靜的女人都說大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