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鵠先是點頭隨後搖頭說道:“然而黨人再起,盡誅太平道之後難保不會反咬我等一口……即便無法動搖老夫的根本,但常侍們可沒這麼好的運氣,我等與常侍唇亡齒寒啊。”
“這……”馬越一愣,說道:“學生的確沒有考慮到常侍的利益,還是先生做決定吧,戰事沒有黨人的支援,只怕難以取勝。”
梁鵠表情有些不虞,深深看了馬越一眼,嘆息道:“三郎,你可知當年鴻都門學多少比老夫出類拔萃的英才,然而任芝、賈護等人也就陪陛下玩玩兒可以,手裡沒有半分實權。官至如此卻只有為師一人?”
“陛下建鴻都門是為了從宗賊手中奪過權柄,然陛下重用了寒門子弟,他們卻都像成為新的宗賊,拼命朝著宗賊靠攏,想得到士人的認可。老夫運氣好,族中有人為權臣犯法而被誅殺……因為老夫從不向那些宗賊靠攏,所以得陛下重用。”
梁鵠口中的權臣,就是二十年前惡名傳天下的大將軍梁冀。
“三郎,永遠不要支援士人,永遠不要向士人靠攏……直如弦死道邊,曲如鉤反封侯,舉秀才不知書,查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第良將怯如雞!”
梁鵠揮了揮手,讓馬越退下了。寧靜的書房再度只剩自己一個人。
明天的朝議……唉。
推開窗,寒風捲著雪花吹入書房,透人心脾。
第四十一章 彭脫報恩
“小民發如韭,剪復生;頭如雞,割復鳴。吏不必可畏,民不必可輕!”
這是天下百姓的悲鳴,忍無可忍他們終於堵上一切,掀起了聲勢浩大的黃巾起義。
光和六年,一月末,漢帝劉宏下詔大赦天下。
詔令赦免黨人,官員,百姓的所有罪責。唯太平道信徒不赦免。朝廷誅殺馬元義與五百太平道信徒令天下太平道眾膽寒。在冀州鄴城的張角見事情洩露,星夜傳信三***方,數以十萬計的信徒額頭繫著黃巾,攻打郡縣焚燒官府。
席捲天下的黃巾起義,來了。
各地戰報如雪花一般被送到雒陽,劉宏連夜召集天下各州敢戰之士授予官職,原慎侯河南尹何進被提拔為大將軍,統領左右羽林駐紮在城外都亭修築軍械,同時立幽谷、太谷、廣成、伊闕、鍚轅、旋門、孟津、小平津八關設定都尉各一人,率兵捍衛京師洛陽。
升盧植為北中郎將攻打張角所在的冀州黃巾軍,左中郎將皇甫嵩、右中郎將朱儁率部攻打潁川黃巾軍,議郎曹操亦於此部,被提拔為騎都尉。劉宏沒有忘記馬越,從千石縣令升為北軍長水校尉,歸屬盧植麾下,不日前往冀州。
接任河南尹的人,就是曾叫紀靈上家裡揍了馬越一頓的袁家大公子,袁術。
三中郎將各自代表著不同的身份地位,馬越略微一想,便知道了劉宏的一手好制衡,盧植代表著是讀書人、儒家士人。朱雋始終都是朝廷柱石,代表朝廷的實幹派。而皇甫嵩則是正統涼州武人世家。
朝廷有大把的將才可用,張溫、袁滂、周慎,甚至還有涼州的董胖,這些都是曾跟外族過招還佔全上風的男人。
長水校尉,一躍而與曹操的騎都尉平級,對馬越來說這個官職有些大了。馬越知道,這個官職一定是梁鵠與張讓等人共同發力的結果,否則不會朝廷不會在現在就授予馬越如此高的官職。而且,梁鵠告訴他,在他帶兵打仗之後,劉宏很可能再讓他任縣令一類政事官員。
近十萬大漢精兵在數日之間集結完畢,即將開撥,馬越在家中卻等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這一日馬越正在後院與蔡琰裴夫人聊天,這些日子以來衛仲道也從未登門,馬越便為蔡琰排解一下憂煩的心情。
一曲作罷,蔡琰手撫琴絃問道:“三郎,奴家聽說太平道起義百萬,又要出征了是嗎?”
“是啊。”嘆了口氣,馬越說道:“本以為陛下會將我安排在皇甫中郎將麾下,卻不想被擇入北軍前往冀州。”
裴夫人笑道:“三郎莫要唉聲嘆氣,不過年方十九便已領五校尉之一,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福氣呢。”
馬越輕笑一聲道:“可不是呢,陛下隆恩身死難報……只是那些不得意的清流便又會嘲諷某家了吧。”
“身正不怕影斜。”裴夫人說道:“三郎切莫在意那些,為陛下平亂才是重中之重,嘴長在他人身上,便由得他們說去吧……只是可憐了琰兒無法前往吳郡。”
“額……是啊。”馬越也不知怎麼跟蔡琰說,至今日起天下紛亂,漢室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