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室的人。只能說是……比較稱心的玩伴。
在這個時代生活了許多年,馬越深切的明白,東漢帝國的日薄西山,不是國力衰敗,亦不是國庫空虛,不是民心難覓,也不是戰亂突生,是因為,王室失德。
封建時代最大的好處,就是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劉宏的一紙詔令,天下各州迅速地動員起近三十萬的精兵強將開赴戰場,不需要如張角十六年的苦心經營,不需要世家大族累數世之餘輝,只需要輕飄飄的一句話,全天下的敢戰之士都能為他赴死。
東漢帝國的日薄西山,就從劉宏失去了雄心壯志開始。
在家的日子裡,馬越頻頻地擦拭這柄比自己小六歲的中興劍,可他每一次懷著莊重的神情注視著這柄鋒利無匹的寶劍,卻總覺得是在緬懷當年下令打造這組漢劍的劉宏,那個時候的陛下,是什麼模樣呢?
這種感覺無比嘲諷,歸家的第二日,馬越將這柄漢劍贈與了楊阿若。
說實話,生活了二十年,下過大獄殺過人,擊過鮮卑討黃巾,做過官軍結過婚,他已經徹底地融入了這個時代,有時他會覺得從前的生活只是夢中。
穿漢服,講漢語,做漢人。他是心向大漢的。
可他心向漢朝,又有什麼用呢?
閒賦的開始,梁鵠閒了下來,馬越也閒了下來,新年之前,尚書檯擬好了對關羽等人的封賞,楊阿若的功勞最大,新年之後將會上任隴關都尉,把守著司州到涼州的必經關口,那裡屬右扶風下轄,距洛陽足有千里。
關羽照著梁鵠的意思被選入東觀校書,這個職位不高,也不是武職,不掌兵權,僅僅是在東觀博覽群書,訂正訛誤。倒是很得馬越的心,關羽喜歡讀書,這個職位剛剛好適合關羽學習。
閻行奪了黃巾的戰旗,算是立下一功,梁鵠保奏其任長水校尉佐軍司馬,新任的長水校尉名叫劉珍,是東漢宗室出身,閻行就被派到他的麾下任職,在新年後主要負責招募新軍的事宜。
徐晃的手臂被馬越接的還不錯,請來的鴻都門醫匠稱骨頭長得不錯,再有兩個月就能恢復如初,這是可喜可賀的大事情,來年上任谷城令,升了十級爵位左庶長,免除勞役。梁鵠要走了,馬越是一定要護送梁鵠過去的,到時候安木和他來自驪靬的二十個兄弟將會留在那裡,隨後馬越打算送蔡琰前往吳郡與蔡邕相會,家裡很長一段時間會空下來。
程立做了幽州從事,馬越不能陪著梁鵠前往幽州,有心腹跟著總能放心一些,程立足智多謀又果決狠辣,有他輔佐梁鵠在馬越看來是完全之策。一同前往幽州的還有程立的兒子,程武。
跟在自己身邊奮戰的兄弟無論大小,都有了個出身,馬越的心頭算是丟下了一塊石頭。
隨後,便是快馬加鞭遣隨從打聽涼州戰況,一打聽馬越才知道,自家大哥非但沒有反叛朝廷,馬騰、馬玩、程銀、成宜這些人,都是幫助涼州政府抵禦叛軍的中堅力量。
這一下子,馬越對於涼州的事情也放下了,這才能全心全意地休息玩樂一段時間。
年末,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置辦新年府中所需衣物,食物,劈柴打井,馬越卻實實在在地閒了下來,每天的日子就是清晨習武,上午撫琴,下午遛馬,晚上讀史。
這裡面,陪伴蔡琰佔了很大的比重。
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馬越與蔡琰相互之間的瞭解多了許多,蔡琰有著冰清玉潔的氣質,馬越則給人感覺威武狂放,實際上,他們兩個都不是那種難相處的人。
臘月初五,中原大雪。
梁府中一會兒琴音繞樑,引人頓足,一會兒雜音嫋嫋,令人捶胸。
府邸中庭的亭下,小爐中炭火燒的正旺,暖意熏熏,爐上溫著涼州烈酒,香氣醉人。馬越盤腿靠柱而坐,看著蔡琰彈弄著古琴。
馬越在蔡邕哪裡學過飛白體書法,也算是蔡邕的門生,蔡琰喜好撫琴,馬越閒暇時便做個聽客,聽了幾天便動了學著彈彈的心思,只是他羌笛吹的不錯,古琴的悟性就勉強了,琴音在蔡琰手中婉婉流轉,在他手裡卻向一隻嘶吼的怪物一般,令人生厭。
難得蔡琰卻是個有好脾氣大耐心的好女子,溫柔地一遍遍在他面前演示,一曲蔡邕的《幽居》愣是給他彈了數次。
一曲作罷,蔡琰起身坐到一邊,目光溫和地看著馬越,沒有說話。
馬越苦著臉說道:“我這笨手笨腳地資質愚鈍,奏出的盡是嘈雜之音……”
“沒有關係,哪有一學就會的東西呢,奴家曾見馬君將二尺鐵矛擲到十餘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