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越太不像個諸侯了,哪個諸侯會全然不在乎腳下的土地,滿心想著將領的生死。換做別人巴不得將領戰死贏得勝利呢。
“漢陽沒了,我能再打回來。”馬越言語中透著一股子自信,翻身上馬向著軍寨而去。
他一直謹記著一個道理,他的一切都是兄弟們用命為他搏來的,地盤可以丟,金銀可以沒,但人心散了,他就什麼都沒了。
萬餘大軍在半柱香的時間中整備完畢,陣前槍戈如林,輕弓輕弩中夾著七百飛熊軍與千餘覆甲軍,軍士牽著清一色的高頭大馬立在陣中,左右側騎亦是威風凜凜。
大戰在即的肅穆正像這風捲狂沙,男人們最後整備著自己的甲冑,擦拭著鋒利的兵器,儘管手臂有些顫抖。
“天命有常,我們涼州人是信命的。”馬越看出了士卒們的緊張,他踱馬在軍陣中穿梭,涼風吹過他的衣襟,嘶吼出最大的咆哮,讓每一個士卒能夠聽到他的喊話,“我們就是大漢,我們是大漢的臂膀爪牙,宋建逆天而行妄自稱王,與我等宣戰!今日從賊者眾,但我等奉天承運,必將破賊於此地!”
同樣的聲音,在戰陣各處想起,各個武將以同樣的方式寬慰著手下兵卒的緊張,此戰有幾近半數的新兵,都是方才放下農具扛起木矛的老實農人,緊張已是在所難免。但涼州之地的新兵,好就好在兵員素質較高,即便未經戰陣也有過廝殺經驗,恐懼心理要小上許多,更何況,涼地男兒各個都有個建功立業的心,誰都在心中覬覦著戰場立功啊!
關羽、馬宗、徐晃督著步弓,李傕左翼,右翼楊秋候選二將,馬越唯一比宋建強的地方,便是他有縱橫天下的勇武猛將,率領中軍精銳的將領更為兇悍,且不說兇猛如虎的郭阿多,單是數次斬將奪旗的長水校尉閻行威名就已足夠卓著,何況還有昨日陣前斬九將的馬超。
馬越揮舞令旗,身後數丈高的旌旗隨風招展,整個軍陣以一種較為鬆散的狀態,向前緩緩開動。
坐在戰場上扶著車轅,他的中軍選在一處較高的突破,方便馬越眺望著前方陣線,陣型中探馬往來賓士,不斷以羌語漢語呼和著指令。
儘管敵軍勢大,馬越看著滾滾向前開動的萬人軍陣,胸中升起一股橫刀立馬的豪情,轟鳴踢踏的馬蹄聲將他的思緒帶回數年之前的大陸澤。
當時的他只能以敬仰的目光看著端坐車轅的皇甫嵩,騎在一匹鮮卑戰馬上與人生死搏殺。
無論為此他付出了多少努力,現如今,他成了發號施令的人,儘管領地小,兵勢小,百廢待興。
但他馬越已經手握兵甲了!
此時此刻,有人要奪走馬越的統治,他絕不應允!
雙方兵勢開動,與馬越的步步為營不同,宋建明白自己的優勢在於絕對的兵力,盡起三萬大軍三萬民夫供應此戰的他志在必得。儘管鬥將輸了,但他可不認為比拼軍陣仍舊會輸,三軍齊頭並進,直要以包圍之勢將萬餘大軍鋪開了包在其中。
兩軍交鋒!
距離尚有千步,河首前軍騎兵突進,近三千名騎兵在陣列中猛然突出,擎著長矛呼哨著疾馳而來,直撲馬越前軍步卒。
“放箭!”
馬越立在車轅上猛然拔刀,一個個漢子嘶吼著口令在軍陣中快速傳遞著,旌旗擺動,前軍弓弩手仰起彎弓上箭,在軍侯的口令下箭雨拋射而出,兩千餘支箭矢遮天蔽日呼嘯而下,宛若一片飛蝗籠罩在賓士而來的河首騎兵頭上。
誰都明白,這群騎兵就是來破陣的,妄圖撕開缺口!
飛馬賓士的騎兵根本沒有可躲藏的機會,紛紛揚起臂盾遮擋頭部,但仍舊有少數騎兵落馬。
衝刺中,落馬便意味著死亡。
接著又是一片箭雨射到,但這是馬越軍最後的機會了,兇悍的枹罕騎兵距離軍陣只有百步距離,這對來去如風的涼地騎兵而言幾乎是瞬息可至,賓士的騎兵撞入軍陣,全然不懼漢軍橫起的長戈木矛,駿馬被長矛刺倒,木柄折斷的聲音不絕於耳,騎兵在衝擊中掀入陣中,抽出馬刀左劈右砍,不過七百餘騎衝陣,卻使得整個前軍步卒陣型大亂。
關羽橫刀凝目,敵軍步卒已經開始撒開腿奔向己方軍陣,若到時還無法整頓陣型根本無法抵禦三萬大軍的衝擊!
當下不再猶豫,手臂一甩長柄重環已然入手,抬手撥開攔在前面的步卒衝入戰陣前沿朝著河首騎軍當頭劈下,鋒銳的長環劈開皮甲,血液迸射關羽滿面,關羽咆哮道:“穩住陣型!”
馬越的注意力不在陣前,他知道幾百個騎兵無法對他的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