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仍舊燈火通明,除了麾下武將關、甘、徐、閻、李、郭、馬等人外,冀縣本地望族姜氏的姜敘亦在此列。馬越穿著木屐在堂中踱步,腳下踩著是鋪開了的漢陽郡地圖,說道:“今晚,河首主力或許已奔赴朱圖山,分兵之後,大致還有八千到一萬的兵力,諸君可有破敵之策?”
八千到一萬,這仍舊是雙倍於己方的兵力,出城不勝則敗,守城則束手無策。這對任何人而言都是難題。
見眾將沉默,馬越對姜敘說道:“姜兄,百姓這邊交與你可好?一兩日內無論用何種方法,將散步鄉里的百姓遷入城中,莫要令百姓遭殃。”
以人為本,是馬越唯一的信條。
戰,可一敗再敗,陣,可一輸再輸。只要重振旗鼓,他還可再來打過。但若人沒了,那便真的敗了。
姜敘聞言猛然抬頭,嚴肅地拱手說道:“諾!”
“彥明,公明,我等還有多少兵力?”馬越需要對自己全軍有個明確掌握在心,“兵法有云,倍則分之,我等要想方設法使敵軍再度分兵,逐個擊破!”
徐晃拱手說道:“回主公,此戰我等傷亡過半,可戰之士還有六千餘,戰馬五千餘匹。”
五千餘匹馬……馬越暗自嘆息,出征時大軍過萬,戰馬不過七千餘匹,此時人死傷一半有餘,多了斬獲戰馬卻還有不少,真是教他不知該笑還是哭了。先前的戰事打得不錯,儘管敗退卻取得了足夠的收效,宋建一方也不好受,若非最後關羽等人奮力襲殺,士卒拼死徵殺,他斷然不敢再有此際設想出城的本錢。“公明、閻行,接下來你二人率本部輕騎出城,左右相互掩護,輪番引誘宋建分兵,設伏也好、對陣也罷。敵少則合軍擊之,敵眾則撤,使敵軍疲於奔命!”
馬越手指輕叩太陽穴,突然間他想起麾下一人,抬頭拍案問道:“彭脫何在?將他找來。”
此次出征馬越本部可謂是傾巢而出,自家家將全部帶了出來,關、甘等人為將,更多的好似安木、彭脫、彭式等人都追隨楊豐在馬越左右擔當護衛。基本上除了地震時受傷的孫毅之外悉數參戰。馬越這麼一問,侍立身後的楊豐便應諾而出,不消片刻便引著彭脫入室,彭脫當下跪伏拱手問道:“主公喚在下何事?”
黃巾之後,已有數年了,當年彭脫被馬越從瀕死之地救出,與同病相憐的黃巾賊首何曼一同被馬氏隨從安頓在隴縣張家川中,分得微薄田產、幾個幫閒,終日無所事事,他是馬越救回的人,身上印著馬越的名字。川中誰也不使喚他,馬越又從不召見,硬生生地讓一條八尺漢子閒在川中數年之久。好在彭脫並未自暴自棄,他心中總想著如何報答馬越的救命之恩,終日磨練刀馬,閒暇時甚至在川中求些兵書戰策來閱讀,時刻準備著在主家必要之事獻出自己肝膽之力。
前些日子隨軍出征的訊息一起,他便帶著何曼投身馬越軍營,左右說了不少好話,才作為馬越的親信護衛左右。今夜正在縣治外侍立護衛,忽聞馬越相召,當下心頭大悅,急急忙忙地跑進來聽從驅馳。
姜敘一見這容貌普通的漢子還穿著一身侍衛模樣的衣甲,不禁感到奇怪,馬使君找此人來議兵事?頭裹一條黑巾,顴骨上似涼州漢子一般帶著夏日難消的凍傷,穿著一身侍衛才有的皮甲對馬越滿是恭敬……姜敘當下斷定,此人不要說領兵的將軍、便是校尉曲長都決計算不上,只可能是使君親信。
若將大事吩咐此人,恐怕姜氏宗族的大事就要重新考慮了。
“彭脫,我沒記錯的話你曾斷過皇甫將軍的糧道月餘。”馬越一張口便引得堂中沒見過彭脫的人大為驚訝,這天下只有一個皇甫將軍,那是用兵如神的存在,就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漢子能斷了皇甫將軍的軍糧?使君不是在痴人說夢吧?不過若是真的,那才更令人驚訝,斷漢軍的糧,這人是什麼身份?卻見馬越眯著眼睛問道:“可有此事?”
彭脫不知馬越要讓自己做什麼,但他卻對馬越絕對信任,沉著地點頭說道:“回主公,那是光和七年在穎川郡……”
還沒說完,便被馬越制止,說道:“若此時給你五百輕騎,繞過朱圖山為我斷了河首的糧道,你可敢去?”
姜敘的嘴巴驚訝地能放下一塊石頭,光和七年穎川郡……斷皇甫將軍糧道……此人身份已經呼之欲出,除了黃巾亂黨還能有誰?當年八州遍地黃巾聲勢浩大教天下都震動,而此時一個黃巾賊首竟然在數年之後現身涼州牧馬越麾下?
斷糧道,深入敵軍後方斷糧道,這是九死一生的活計,彭脫深吸了口氣,抬起頭對上馬越的眼睛說道:“主公,您還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