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認識的人才是忠良嗎?”
這是一位議郎的聲音,朝廷如今有太多議郎了,馬越都認識不全。這一句話確實噎到了他,他能說什麼呢,他有些高估自己的影響力了,也一直以來都是被舉薦的哪一個,現在,恐怕他還沒到能舉薦他人的份兒上。
“將作大匠先下去吧。”劉宏擺了擺手,“傅燮,你跟朕說說,馬將作說的舉你為漢陽太守,北地人竇良為北地太守,敦煌人蓋勳為涼州刺史,你覺得對戰局確有幫助嗎?”
自從那一次朝議上崔烈上書棄涼州被傅燮罵了個狗血淋頭,劉宏就對傅燮大加青眼,這種青眼不像馬越,而是看見真正的賢能之士。
“陛下,臣且不論自己,蓋元固在涼州多有聲望,曾與叛軍接戰至最後一人,僥倖未死仍舊為國出力,不斷地出擊叛軍,這樣一位忠君之士在刺史耿鄙上任不久便辭官,臣覺得可以表明一些了。而北地竇良有多少戰爭才華姑且不言,就其為我大漢戍邊十餘年不曾踏出北地郡一步,其人對大漢也是足夠忠誠的。的確,或許戍邊老卒的身份是不配在這個朝堂上提起的,這種為了大漢不惜一切的邊軍將士,也許做夢都想不到他們的名字有一天能被陛下聽見。”
“或許諸卿與陛下都覺得馬將作所舉二人俱是其親待好友,可臣要說,在涼州馬將作還有兩位兄長,其大兄騰,此前僅僅是一縣之尉,阻擊叛軍親率騎兵偷襲斬獲升任軍司馬,其二兄宗,臣曾有幸於北地一戰見過一面,其人可揮舞八十斤斬馬大劍,衝掠鮮卑軍中無人能擋,所向披靡,而其如今仍舊是一介白身。陛下,馬將作只怕比殿下所有大臣都要了解涼州,瞭解羌人。他自家兄長許多年都以砍柴為生,甚至就連將作大匠年幼時砍柴遭狼險些死於荒山。可他沒舉薦過他的兄長,他不是任人唯親的……”
“陛下!”
“閉嘴!”有議郎正要答話,傅燮一聲暴喝,似乎他已經習慣了在朝堂上咆哮,一個六百石議郎愣是被傅燮當出了三公九卿的威風,嚇得那個議郎縮著腦袋閉上嘴,傅燮拱手對劉宏說道:“陛下,我知道他們想說什麼,馬將作資歷淺,門生少,似乎不配在朝堂上舉薦別人,可臣要問一問,袁公之子二十歲不見寸功便任長水校尉,馬君不妥之處只怕要比路中悍鬼要少的多吧?三公府上的門生故吏哪個不是下放地方郡將刺史呢?”
這一句話得罪人可是得罪的狠了,這個時代出身低微本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怕到如今即便馬越做到兩千石,在那些個累世公卿經學致士的官員眼中仍舊是一個蹦躂不了多久的泥腿子,可傅燮這麼一句話戳破了這層窗戶,明目張膽地告訴所有人,其實出身高貴的你們其實跟這個泥腿子是一樣的。
傅燮再度拱手,跪坐下去,朝堂上,落針可聞。
第九十六章 涼州馬氏
三月,涼州的大雪初化,一股緊張消極的情緒在張家川瀰漫開來。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從韓遂那一日稍待片刻奔馬離去,還是帳中幾部首領為了是否叛漢的事情吵得面紅耳赤?還是七日前程銀部落與大漠馬匪為了爭奪兵器而開始的一場荒唐的拼殺呢?
也許還因為金城叛軍朝著漢陽開撥的訊息。
“混賬!”馬騰怒喝著將竹簡丟到地上,線頭摔落在地,竹片散落一地。幾個首領大眼瞪小眼巴巴看著,無奈卻沒一個認字兒的,李諶摸著光頭問道:“壽成消氣。”說著撿起一支竹片看著馬騰擺出個苦臉問道:“這上寫的啥?”
馬騰出了口氣,皺著眉頭說道:“能寫什麼,耿鄙那個老王八蛋讓我出兵,領手下所有人馬跟叛軍在隴關上郡沿線決戰!”
“吸……”馬玩也是漢軍,這事跟別人沒有關係,刺史有訊息他倆是理應出兵的,但滿打滿算兩千來個兵裝最好的戰士就這麼推上前線送死……尤其在他們知道韓遂的目的並不是攻略漢陽之後,他們沒有理由出兵。
“壽成,你要是出兵可要記得讓弟兄把兵甲卸了,就這麼廢了怪可惜的。”
馬騰瞪了李諶一眼,對馬玩問道:“你怎麼想?”
“我覺得耿鄙離死不遠了!”
馬玩說這話時滿是恨意,他是最不願上這種戰場的人,問道:“除了咱們,耿鄙有沒有招其他人?”
“招了,耿鄙要合六郡兵員跟叛軍打一場,除了咱們還有其他的漢陽人,以及周圍各郡兵員,不過我覺得他招不到人。”馬騰頓了頓說道:“這不是打仗,這是送死!”
“那咱去不去?”
馬騰站起身,輕輕點著頭思索,片刻說道:“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