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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虎星!

我聽說白虎指的是一種非常性感的女人,一旦被纏住,便難以解脫。我倒巴不得有被這種女人糾纏的福氣,問題是能否逃脫厄運。老女人搖搖頭說:

“你這險境難得逃脫了。

我看來不是個幸運的人,也似乎沒有過十分幸運的事。我盼望的總實現不了,不指望的倒屢屢出現。這一生中總劫數不斷,也有過同女人的糾紛和煩惱,對了,也受到過威脅,倒並不一定來自女人。我同準其實也沒有實實在在的利害衝突,我不知道我妨礙過誰,只希望人也別妨礙我。

“你眼前就有大災大難,你被小人包圍了,”老女人又說。

我也知道小人是什麼東西,《道藏》中就有過描述,這些叫三尸的赤身裸體的小人平時寄生在人的身體裡,躲在咽喉下,吃人的唾液,還專等人打盹的時候偷上天庭,向上帝報告人的罪行。

老女人還說有眼中流血的惡人要懲治我,我就是燒香還願也難逃脫。

胖女人已經從藤椅上滑坐到地上,在地板上打滾,怪不得地板都擦這麼幹淨,我即刻又覺得我這思想不潔才招致她的詛咒。而她還就詛咒我,說包圍我的白虎達九頭之多。

“那我還有救嗎?”我望著她問。

她口吐白沫,眼白翻出,神情可怕,多半是自己對自己實行催眠,已經進入歇斯底里狀態。房裡沒有地方足夠她滾,身體都碰到我的腳。我連忙抽回腳,站了起來,望著這女人瘋狂滾動的肥胖的身軀,不由得有種恐懼,不知是對自己命運的恐懼還是被她詛咒得害怕了,我花錢戲弄她終究會得到懲罰,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有時候也確實令人懼怕。

靈姑還不斷前吶,我轉而問那老女人是什麼意思。她只搖頭不再解說了。我就看見腳下這堆肥胖的身軀抽搐著,漸漸弓起了背,又慢慢收縮在藤椅腳下,像一頭受傷了的動物。人其實就是這麼種動物,受了傷害會特別兇狠,這不是東西的人讓人畏懼的又是人的癲狂,人一旦癲狂了就又被絞殺在自己的癲狂裡,我想。

她長長舒了口氣,聲者在喉管裡含糊滾動,又有些像野獸的呻吟。她依然閉著眼睛,隨後摸索著站了起來,老女人趕忙上前去扶,幫她在藤椅上坐下。我相信她確實歇斯底里發作了一通。

她的感覺並不錯,我來尋開心,她就該報復,詛咒我的命運。倒是陪同我來的這位女友甚為著急,同老太婆商量,問能不能替我做一個會,為我燒香還願。老女人又問靈姑,靈姑含含糊糊說了些什麼,依舊閉著眼睛。老女人便解釋說:

“靈姑說了,你這會也做不好的。”

“我多買些香燭呢?”我問。

我這位女友便問老女人要多少錢?老女人說二十元。我想無非等於請朋友上飯館吃頓飯,更何況為的是我自己,立刻答應了。老女人又同靈姑商量了一會,回答我說:

“做也做不好的。”

“那我就沒法逃脫厄運了?”我問。

老女人把我這話也傳達過去,靈姑又摘咕了一句,老女人說:

“那就要看啊。”

看什麼?看我的虔誠?

窗外傳來鴿子的打鳴聲,我想那隻公鴿子一定跳到了母鴿子身上。我也還是得不到寬恕的。

15

村口那棵烏柏樹霜打過了,葉子變得深紅,樹下依鋤站著個面色死灰的男人。你問他這叫什麼村子?他兩眼直勾勾望著你,不作回答。你轉身對她說這傢伙是盜墓的,她忍不住直笑。等走過了,她在耳邊也對你說,是水銀中毒的緣故。你說他盜墓時在墓道里待得太久,兩人一夥,另一箇中毒死了,就剩下他還活著。

你說,他太爺一輩就乾的這個,他太爺的太爺也幹這行,這行當只要祖上有人幹過,洗手也難。又木橡抽鴉片,到頭來傾家蕩產,盜墓的卻無本萬利,只要狠下心來,下得了手,撈著一回,世世代代跟著上癇。你對她這般說著,好生快活。她挽住你手,也百依百順。

你說他太爺的太爺的太爺,那時候乾隆皇帝出巡,各地官員誰不巴結聖上?千方百計不是挑選當地的美女,就收羅前朝的珍寶。他太爺的太爺的太爺他爸,祖上只兩畝薄田,農忙下田,閒時熬他幾斤糖稀,染上各種顏色,做成糖人挑副擔子去遠近村鎮上叫賣。做個小娃娃的雞巴叫子,做個豬八戒背媳婦,又能有好大的賺頭?他太爺的太爺的太爺小名叫李三,整天遊遊逛逛,無心學做精人,卻開始想背媳婦那事,見婦人家就答訕,村裡人又都叫他皮漏。有一天村裡來了個蛇郎中,拿著竹筒、通條和鐵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