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兄當然不會忘記,可是……”
“可是,小弟目下需要你報答。”
“老弟,你知道……”
“我知道有風險,可是,你別忘了小弟已到了你老兄的居處。”
“我這裡……”
“你這裡目下是隱居五載的殘廢老漁翁居所,但你不怕招出天殘魔駝董金城的底細?”
妙手天君吃了一驚,插口道:“咦!施主是二十年前威鎮關洛的天殘魔駝,幸會,貧道妙手天君道正。”
天殘魔駝長嘆一聲,頓腳道:“罷了,我送你們走。”
在蘆葦叢中拖出一艘漁舟,推入水中,天殘魔駝沉靜地說:“船小,但很安全,你們都躺在艙底。”
金槍太保跳上船,不住嘀咕:“船這麼小怎能躺下十八個人?”
天殘魔駝怒聲道:“堆上去,躺不下也得躺,不願躺的人可留在岸上,我也可以省些勁。”
人全躺下了,像貨物般擠成一堆。
天殘魔駝不慌不忙,將一些漁具往人堆上置放,蕩著雙槳駛出蘆葦密佈的湖灣,滑入波濤起伏的浩瀚湖面。
妙手天君壓住令狐楚,附耳道:“閣下,你的朋友很好。但你如果透露絲毫口風,或者玩弄詭計,貧道先殺你。”
“在下並不傻。”令狐楚冷冷地說。
後艄槳聲徐徐,天殘魔駝蒼涼的歌聲在湖面飄蕩:“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金槍太保緊握住金槍,掌心冒著汗水,低聲說:“道長,駝老怪你對付得了麼?”
妙手天君也低聲說:“咱們儘量不惹他,真要動手,咱們兩人或許對付得了。”
令狐楚冷笑道:“如果我是你,便不會愚蠢得去打魔駝的主意。”
黃蓋湖東北遼闊,西南狹長。船向東北角航行遠出四五里,天色已是不早。
西岸警鑼聲與牛角聲皆已停止,遼闊的湖面,散佈著三五艘漁舟,顯得和平安詳,距岸約兩裡地,天殘魔駝突然將槳掛上,抽出藏在腰中的一條三尺六寸長的織金九合寬腰帶,用沉雷似的嗓音大喝道:“你們,都給我站起來。”
金槍太保一聽口氣不對,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一躍而起,人化龍騰上了後艄,金槍招發“毒龍出洞”,連人帶槍向魔駝刺去。
金絲帶一揮,“啪”一聲響,金槍被纏住了,帶尾一卷之下,“叭”一聲抽在金槍太保的右脅。
“哎呀!”金槍太保狂叫,金槍脫手,人向船外掉,幸而左手抓住了船舷,僅下半身落水,掛在船外鬼叫連天,想爬上也力不從心。
天殘魔駝金絲帶一抖,金槍化虹而飛,飛出十丈外,一聲水響,遽沉湖底,冷笑道:“鼠輩敢爾?乃公橫行天下,沒有人敢在乃公面前如此無禮,你得死!”
妙手天君大駭。十六人中,金槍太保的藝業名列第二,僅比妙手天君略次一籌,但在天殘魔駝一擊之下,毫無反抗之力,大事去矣。生死關頭,老道不得不考慮後果,一把揪起令狐楚,大叫道:“董施主,有話好說,你不要令友與咱們同歸於盡吧?”
天殘魔駝抽向金槍太保天靈蓋的金絲帶急收,怪眼彪圓地說:“我魔駝已還了令狐楚老弟的救命債,他的死活與我無關。”
“董施主,令友在平安登岸之前,債不能算是還清,對不對?”
令狐楚真怕老道情急,趕忙說:“友芳兄,饒他們一次吧!”
妙手天君介面道:“董施主,你送咱們過湖登岸,貧道便放了令友,如何?”
天殘魔駝冷笑道:“我駝子從不接受他人的條件。你們快把敝友與那位上了銬鏈腳鐐的人放過來,我送你們登岸,不然,你們都得落水喂王八。”
“施主……”
“不許再說。”
妙手天君大聲道:“施主該聽說過天下第一堡,這兩人是雷家堡所要的死囚……”
“閉嘴!你敢抬出雷家堡的名頭來唬我?好,你們每人砍下一條左臂,回去叫雷家堡的小輩,來黃蓋湖找我天殘魔駝算帳。”
“施主請勿誤會,貧道以為施主與雷堡主有交情,因此……”
“呸!姓雷的配與我魔駝攀交情?你少做夢。快將人放過來,不然我駝子要動手了。”
“好,好,放人,放人。”妙手天君惶然地說。
右粯正感欣慰,沒料到今狐楚卻說:“友芳兄,那人與小弟無關,讓他們帶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