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36部分

肚子在陽光下睡覺,說是曬書,她呢,這也算是曬戲吧?

可時不時的,她會不由自主的去摸自己的肚子。

那裡空空癟癟,什麼都沒有了。

每當這時,商雪袖心中會湧出一股濃重到喘不過氣來的厭惡,不是厭惡別人,而是自己。

她本該陪著孩子一起去,不然也應該生不如死,日日悲慼。

商雪袖有時候會想,人人都說美人鄉是英雄冢,於她而言,連澤虞也是她的墳墓看,她不是剛剛埋葬過他們的小孩麼?

未來,或許還會埋葬她自己。

可她還活在這個冷宮中,一臉平靜,度日如常,還唱著戲可她不能不唱,這是她現在唯一擁有的。

或者說她早就已經死在了那個大雪天了,現在的她,只有在唱戲的時候才是活著的。

若然有人現在進了冷宮的門,再往裡走一進的院子,便可以看到一個纖弱瘦削的身影,一頭青絲凌亂不看,粗糙的拿著一條布帶綁著。

她可能會在院子裡緩步的行走,只是這行走時快時慢;也有可能看到她望著天空思索,嘴中喃喃自語輕吟。

入了夜以後,便能看到她端坐在屋中,身姿筆挺,就連落在地上的影子都是直的,她的手可能在炕上不停的動著。

若再仔細看去,她的纖細而修長的手指其實是在身邊兒的炕上寫著字。

每一個字都是她的所思所想,每一場戲,每一個角色應該怎樣扮裝,用什麼樣的頭面?穿什麼樣的衣服?戴什麼樣的盔頭?

怎麼演?用什麼樣的表情才更加到位?按著每一下的鼓點兒這些角色應站在何處?應該走幾步才能到得合適的地方?角色間又應該有什麼身段動作上的唿應?

他們應該怎樣唱?用什麼樣的情緒唱?一個腔兒拖多久才是最好的?

文武場應該是什麼樣的?什麼行當配額外的器樂,什麼行當不用,又或者什麼樣的場景和人物的心情,才要配?

商雪袖遠比之前思考的更細,更多,甚至連龍套也都考慮了進去。

每個冷宮裡將人逼瘋的白天黑夜,她的腦海都彷彿在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明劇,那裡住了那麼多角色,在她的想象中的燈火通明的舞臺裡,一個個粉墨登場,流光溢彩。

這樣的一場戲從頭到尾商雪袖要默好幾天,自然是疲累的,可比起疲累,更多的卻是可惜她在炕上,虛劃了那麼多的字句,卻沒有辦法流傳出去。

她知道先前有人在外面聽,若是能換些紙筆寫下來讓人帶到外面,該有多好……可她也知道這是痴心妄想了,現在守著這冷宮的已經換成了兩個既聾且啞的太監,更不許有旁人接近冷宮。

商雪袖又並不是全寫這些的,她有時候也會不自覺的寫出一個名字,她會情不自禁的開口欲說出那個名字,卻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這麼久了,從那個春末,到現在的春初,季節更替,一年將過,他再也沒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他,是已經忘記了自己吧。

而她,那樣刻骨銘心的一切,將她的心劃滿了血淋淋的一道道的至今都未癒合的傷口,怎麼會忘?

可她不敢細想,便只刻意的讓她的一切時光被兩樣東西所充滿對那個孩子的罪,還有,明劇。

直到鎮海將軍陳寬海上了一封表面言辭懇切、內裡卻字字句句指責皇上“飛鳥盡、良弓藏”的請罪摺子,連澤虞才命人將早已擬好的詔旨發了出來。

隨同詔旨發出來的,是張貼於東郡各地的“前”鎮海將軍的十宗罪,與此同時,這“十宗罪”也下發各府縣,其中有“國之巨蠹”、“名為鎮海,實則勾連倭寇,反致海波掀不平之浪”、“東郡民脂民膏,養此巨寇”,“無國無家、不忠不義”等申斥極為厲害的詞。

“鎮海”一號,自然已被剝奪。

因連澤虞想要動東海不是一日兩日,在西郡打仗之前便已經安排人收集各類人證物證,除了這一張“十宗罪”的明文告示,還列了大大小小上百項不法事,觀之讓人咋舌!

連澤虞陸路上大軍壓境,大橫江入海口處也自霍都調來戰船無數,自是要力保此一役速戰速決,快刀亂麻的解決了這麻煩,不能拖拖拉拉以致民生凋敝。

大橫江的商路剛剛打通,東海這塊,著實是一個聚寶盆,他可不想將這聚寶盆弄破一二。

戰況的確如他所料,直至陳寬海被擒,他所勾結的隱藏在周邊海島之上的寇匪小一千人都被全殲,也不過十數日,不枉之前幾個月之多的佈局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