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崩則動亂,屆時百姓要何處去?
“我要留下來。”她柔聲說道,溫暖的目光直視他怨恨的雙眸。
半晌,他拉開大門離去。
她恍惚望著前方,不由自主地低聲嘆息。嘆息聲縈繞整幢樓閣,湖面水紋輕輕波動,像被微風所吹,又像是被嘆息所擾……
一個無賴。
至少,褪去王服後,那個青年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死皮賴臉的無賴。
楊承文搖著他第二十二個換來的羽扇,蹲在樹叢之後偷窺。他的姿態保持得非常完美,左手托住下顎,臉微偏向左,看著院裡是有點困難,但他深知這是他最英俊的身姿;當然,搭配住扇子,更讓他看起來瀟灑到無人匹敵的地步。
他對扇子一向鍾愛,從小就是如此,總覺得有一把扇子可以讓他成為京師的俊公子之一,但一直苦於自幼家徒四壁,掙飯都來不及了,哪裡還管得了身外物?
直到他遇見了天神一般的多羅郡王。
他必須說,他的運氣還真是該死的好到極點,竟然以市井小民之身與皇親結識,八成上輩子做了好事。至少,他不必再每天花一半的時間跟著傳教士到處在京師跑著傳教。不知道為什麼,他這雙腿總感到疲累,彷彿曾經不停地跑著、跑著,耗盡他畢生的腿力。
現在,他終於可以好好休息,只是不明白自己蹲在停屍房前偷窺的原因。
停屍房內——
“……屍體兩股間青紫,表示這個人真的是上吊而死……你不用記錄嗎?”
“這一點,我還自認背得住。”
“你跟師傅一樣厲害。”
“是嗎?”胤玄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阻止她上前繼續解釋另一具屍體的死因。“都快下午了,咱們該去用飯了。”
“可是我還沒有背完。”
“可是,我餓了,餓得前胸貼後背。”他一臉無辜地說道。
噁心!楊承文從這角度可以瞧見窗內的身影。沒看過一個男人的臉能這麼……適合裝可愛的,而且可愛得好沒天理。
“好,我們去吃……”她偏著頭,想了下。“姐姐會叫人送飯來,要再等一會兒。”
“是姐夫吧。”他輕哼一聲,仍是拉著她住停屍房外走。
“姐夫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好忙,有時天亮了,連個影都還沒有瞧見。”以前偶爾姐夫會找她一塊用早飯,近日別說是早飯了,連晚飯都不見蹤影。
“他當然忙啊。”胤玄別有用意地笑說:“他身居要職,要忙的事可多了,恐怕這幾天他跨不進都統府一步。”
“可是我聽旁人說,你的身份也很高,難道不忙嗎?”
他的笑更賊。“就因為我的身份極高,所以要忙的全都丟給下頭的人就可以了。”
她似懂非懂,正要進屋先去梳洗一番,再等姐姐叫人送飯來,他忽然叫著她。
“拈心,你何時生辰?”
她回頭,“這個月二十。”
他微笑點頭,讓她先進屋去。
“今年是十九了……”他的笑斂起。十九歲生辰,一個受詛咒的日子,她看起來除了左眼瞧不見外,身子骨不致弱到會死的地步。
他雖能預測將來,卻不是對每件事。比起前世的獨孤玄,他的能力幾乎算是小巫見大巫了,尤其從一開始他就無法預知他與拈心的未來。至少,當他死而復生,憶起過往總總時,曾試圖開啟神眼尋找拈心,卻大病三天,一無所獲。
“你要躲到什麼時候?”胤玄往樹叢後瞧去。
楊承文傻笑地走出來。“郡王,好眼力。”
“這裡是金府,你怎麼混進來的?”
“嘿嘿,實不相瞞,我一報是郡王的手下,立刻有人引我進來。我不得不承認連一個郡王的家僕也勝過一個市井小民啊。”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著胤玄的新扇子。
胤玄望著他,緩下了語氣:“你有你的生活,不要再接近我。”
楊承文聞言,頓時滿面通紅。“郡王你莫要誤會小人的意思,我不是……不是存心貪圖富貴而接近郡王,我……我是不知道為什麼,老是情不自禁……”注意到胤玄異樣的眼神,連忙搖手說道:“我不是說,我對郡王有什麼斷袖的感情,你相信我,我對你只是……只是……”連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要怎麼對他解釋?
“我知道。”
“咦?我都不知道,你會知道?”
胤玄微笑道:“你是個好人,郡王府裡隨時歡迎你,若有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