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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十八層地獄,”瞧見她含笑地想要掙扎坐起來,被褥下滑,露出極為單薄的身形,他……暗咒一聲,將她扶坐起來。

“這些年來,你過得好嗎?”她反握住他做過許多粗活的手掌,他脹紅臉硬要抽開,她的力氣卻意外的驚人。

原要答道:他們本就是不相干的人,他好不好關她何事?但一抬起眼,瞧見她洞悉一切的柔眸,他心頭一沉,來不及阻止她撩開他特意遮在額間的髮絲。

劍眉入鬢,眉間有顆鮮紅的硃砂痣,與她慘白臉上唯一算得上血色的硃砂紅痣相對映。

“爹知道嗎?”她輕聲問。

再裝傻就假了。他也不避諱了,瞪著她的雙眼充滿恨意,說道:“一個鄉野村婦罷了!哪個達官貴人會相信她的貞節?我娘想盡辦法將我送進這裡,盼的不是要我認祖歸宗,而是能為那個自認無愧天地的男人盡一份心力。”他冷哼一聲:“她的身份讓她不敢再多奢求什麼了。”

就算是一夜情緣,終生不得再相見,他娘也能死心眼地認定那個男人了,這就是女人嗎?

他不懂。他的性別非女,也只是個孩子,長年站在孃親的身後,望著她倚在門前的背影,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麼?只是一個晚上啊,就能讓她死心塌地的,讓她毀了自己的未來,連帶她兒子的……

他咬牙。正因不懂,所以他來了,順從他娘來了,順便來看看那個人捧在掌中、疼在心頭的女兒。

現在,他看見了,他看見一身是病的弱體,王家的女兒甚至無法下床,成天被鬼魅騷擾,而他卻有一副再健康不過的身體。他的讀寫能力已是不錯,只要他願意,他可以以這副矯捷的身手去學武;只要給他時間,他會比她還強,包括她的能力……

他要讓那個男人瞧瞧他捨棄了什麼!

“你在想什麼?”她輕聲問道。

“你不是世人口中可以預測天下事的天女嗎?你會連我現在在想什麼都不知道?”他冷笑。

“天女是旁人叫的。”唇畔有抹苦澀的笑,“我只是比其他人多一點看穿心思的能力而已。你呢?”

“我?”她的笑顏多慘白,彷彿再把最後一口氣咽盡了,她也魂歸西天去了。這與他的理想不符啊!

他滿腹的復仇計劃還沒展開,怎能像孃親一樣的心軟?低頭一望,瞧見她細瘦的五指緊緊攀著他的手臂,他心裡又恨又惱自己,將臉龐撇開,想要將手臂抽回。

“我可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他用力一拉,她沒有放手,連帶將她拖離床上。

他嚇了一跳,出於直覺,急忙抱住她半傾的身子。

好軟……好小。

彷彿一用力就碎了。孃親說她十四歲,較他大一歲,是出嫁的年紀了,怎麼……好像還是個瘦弱孩子的身體。

她身上還傳來淡淡的藥味。是哪裡出了差錯?為什麼這裡的天女病入膏盲,而他卻幾乎不曾生病過?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謝謝。”她抬起雪白的臉,微笑道。

她清冷的鼻息輕輕噴在他的臉上,他的臉龐不由自主地脹紅起來,嘴巴不饒人地呻聲道:“若有機會,我一定要……”要什麼已經說不出口了,她冰冷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龐。

“我一向是一個人的,身邊縱有丫環相伴,但總是敬多過於愛。我明白你過往的生活並非很好,也知道爹不該……可是我現在心裡卻有些喜悅,能在我為數不多的日子裡,多一個不介意我是天女身份的人陪伴。”

為數不多?她能預料自己的死期嗎?還來不及細問,就見她將臉湊了過來。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心裡閃過好幾個讓他大感驚訝的念頭,他不再阻止她,任她將額頭靠在他的額上。

“我的弟弟,獨孤玄。”她滿足地低喃。

他聞言,連眼也不眨地望著她近在咫尺的秀顏。方才驟增的體溫一下降回低溫。

是啊,他在胡思亂想什麼?她是他的親姐王芸娘啊。

一個一生一世、永遠都不能碰的女子。

拈心抱著棉被翻滾跌下床。

她睡眼惺鬆地張開眼,聞到空氣中清晨的味道,不免驚訝。

“我睡過一天了啊。”她喃喃道,憶起昨天從金大夫那裡回來之後,就覺得頭好脹,昏昏沉沉的,細瘦的身體無法撐起這顆快壓死她的頭,勉強休息了下,等到晚膳,她出去與姐姐、姐夫用飯,半途真的難受得緊,半沉睡半清醒,只覺似乎有人抱著她回來。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