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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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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和雲霞在天邊約會,圍觀約會的天際紅了臉。海水正在釋放熱量,細軟沙礫下的熱量難衝破層層疊疊。海風踏著浪花吹到西德大街上,將校服吹鼓。

身體裡那股燥意也平息了下來。

陳嘉措手裡拿著瓶冰的礦泉水,時不時地朝後看,生怕馮棠就從哪個角落鑽出來了。

當事人周搖也波瀾不驚,她的表情庫似乎被格式化,總是那麼兩個表情。

除了嘲諷人時會笑,其他時候總是沒有什麼表情。

陳嘉措問她:“你不緊張?”

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等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馮棠之後,周搖也表情變了,變成了嘲諷人時那副面孔,想到林溪爸爸,她輕哼了一聲:“你們這裡的人是都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法律嗎?”

話裡帶著些不友好的成分,平常她用這種語氣和裴絮說話會吵架,和林溪說話林溪會生氣,但是他好像天生是個好脾氣,又像是個沒眼力見察覺不到別人情緒似的人。

陳嘉措想了想:“但是總有人盛怒之下是沒有理智的吧,有些人明知道衝動是犯罪,但在犯罪的那一刻只有衝動和怒火。”

說完這些,周搖也良久沒有接話。他們馬上就要走到十九道了,陳嘉措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贏了。

頭一次在口頭交鋒上贏了周搖也。

她沒有什麼氣急敗壞,只是表情很平淡。因為他說得對,所以周搖也認同,一般人都會認同。

他驚訝於她會認同自己。

她狐疑於有龐大社會新聞認證的一個真理,為什麼他會驚訝自己認同。

細想之下,周搖也斜睨:“你該不會覺得我是一個強詞奪理的人,針鋒相對裡非要佔個贏吧?”

陳嘉措不好意思說是的,開啟頭腦風暴之後,找了一個比較好的說法:“應該是我覺得你非常擅長辯論,一般人都說不過你。”

有些曲意逢迎了,但周搖也臉上掛了笑,那笑容和她平時嘲諷別人時的笑不一樣,沒有那麼快從臉上消失,那笑容彷彿是有餘調的酒和香薰。

在這個笑容之後她臉上掛著陳嘉措第一次見的倦怠,那個有些無奈的笑容急轉直下變成了苦笑。

十九道的路牌已經很看見了。

矗立在路邊,只有老舊,沒有舊物才有的斑駁之美。

舊得就像是這附近隨處可見的老人一樣,彎曲了脊背,頭上戴著毛巾系成的帽子。

“她們都不太喜歡我,一開始幫她們糾正了幾次發音,指導了幾道我實在是不明白她們為什麼會做不出的數學題,這些對我來說本來就很簡單,她們就覺得我在賣弄在顯擺。”其實班級裡也不全是些這樣的女生,只是很多都已經有一個小團體了,濱城還是個小地方,小團體從小學初中就抱團,周搖也融入不進去。

加之周搖也本身說話就不是討喜的人,她和幾個挑刺的人吵架,其他大多數人也只是抱著事不關己的心態旁觀。

一個人獨來獨往對周搖也來說不是一件多難受的事情,她不需要人陪她去廁所,廁所裡沒有精英怪。她不需要人和她一起做作業,因為她比大部分人都聰明她都不會的題目,也找不到同學來教她。

說著她表情又恢復之前那種洋洋得意嘲諷人的笑容:“一群井底之蛙。”

那副洋洋得意的面孔在陳嘉措開口之後消失了。

“那你國慶之後的游泳測試怎麼辦?”陳嘉措打趣:“好歹青蛙也會蛙泳。”

那是頭一次,周搖也像是發火一樣,送了他一句:“不會說話你可以不說話。”

那是那張總波瀾不驚的臉上少有的表情,雖然都是生氣但是陳嘉措覺得和第一次見她是在小飯館裡她對裴絮生氣時的那種生氣不一樣。

他揹著書包,可能是有一種冷叫媽媽怕你冷,他還帶了件外套,外套系在書包的肩帶上。

正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人們愛用鮮衣怒馬來形容他們這段少年時。雖然和他性格大相徑庭,但是周搖也覺得他還是這如死水一般的高中生活中烈火烹油的存在,鐵馬冰河。只是反應過來時,他們沒聯絡了。

海風吹動船帆,這個時間點出海的漁船已經逐漸靠岸,漁網被年輕力壯的漁夫整理保管好。海鷗在船隻上方盤旋,妄圖飽餐一頓。

他提議:“你教我英語,我教你游泳?”

說這話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周搖也家門口了,林溪在院子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