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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雲南勐馬縣。之前我已說過,雲南不僅地勢複雜,難於深入;而且境內部族眾多,民風彪悍。自鴉片戰爭之來,傣族、佤族、苗族、哈尼族和拉祜族等同胞都曾與侵略軍做過殊死搏鬥,其中以佤族和傣族抵抗英軍的事蹟最為著名:鴉片戰爭之後,清政府在英軍的威逼之下籤訂了喪權辱國的《南京條約》,開始了中華民族的屈辱史,英國在得了通商和賠償等便宜之後野心並沒有滿足,又想從中國的邊界入手打分裂的牌,收買少數民族的酋長和土司搞傀儡政府。光緒九年,英軍隨法蘭西主力入侵麻僳坡、馬關兩縣,被當地苗族、瑤族、壯族、漢族等民眾數百人,用大刀、毒弩、火銃經過大小數十次激戰激退一千多以洋槍洋炮武裝的英法侵略軍,收復失地數千裡,重挫了英法聯軍。吃了敗仗以後,英軍並不罷休,又在光緒十七前打著“探險”的名義捲土重來,擅自入侵了伊洛瓦底江進入德宏地區測繪勘測和收集情報,當地傣族部眾哪受得了這種氣?傣族土司刀安仁率當地民眾痛殺英軍,擊退了英軍的第一波攻擊。幾個月之後,不甘心失敗的英軍再次攻打天馬、漢龍兩關,徹底把傣族民眾惹怒,刀安仁率部抵抗了八年終於把英軍徹底清出國界。我的岳父老泰山方唯清在光緒二十六年到達雲南,也隨軍參加了幾次抵抗外族入侵的義舉,與當地傣族首領結下了深厚的友誼,鑑於以上原因,清軍雖然知道方唯清就藏在雲南的西南部,卻也不敢貿然捉拿。

一路無話,眾人風餐露宿將近半個月時間,終於踏進了雲南地界。以前我在北京妙仁堂當公子的時候,就常聽往來販草藥的農民說,雲南境內氣候溫和溼潤,有“四季如春”的美稱,境內有數不清的奇花異草,一年到頭都是和風細雨,從沒有狂風暴雨,更不用穿棉衣禦寒,之前我就一直嚮往著長大以後能夠來到雲南出遊,沒想到今天卻是以這樣的身份抵達的。

勐馬絕對是一個別人不告訴你,你就一輩子都不知道的小地方。好在含琢在這裡呆了一年多的時間,還能大致記憶起回家的路線。我們幾個非常幸運,在離勐馬還有二三百里的驛站裡含琢遇到一位景頗族的老鄉,這位白髮老人一聽說含琢找到了弟弟想要回家,他二話不說,套上馬車就要送我們。眾人一路上風餐露宿已經心神疲憊,也樂得乘坐老鄉的馬車回去。

老鄉一共給我們預備了兩輛馬車:他駕一輛,載著我和含琢;他兒子駕著一輛,載著燕叔、獨孤璞和含炯。七人二車連飯帶上了鹽巴和糯米乾糧,風也似的趕往勐馬小鎮。說實話,我其實很想坐到後車裡與燕叔他們商量下一步的計劃,無奈含琢咬住青山不放鬆,任我東西南北風,不管我找什麼理由,他都寸步不離地緊跟著我,好像一個不留神我就會跑了似的。獨孤璞他們見狀,也不好意思拆散我倆,就給我一個眼神,叫我好好地與含琢相伴。我明白老頭子的意思,他這是叫我穩住大夥,待有了好機會我們爺倆再一同相聚。

含琢今天穿了一件絲質的紅色旗袍,腳下蹬著一雙黑紅相間的軟皮靴,散著的頭髮和一頂民族氣息特別濃烈的孔雀翎帽子擋住了多半邊臉,讓她顯得乖巧而富有靈氣。之前那件媚惑的緊身皮衣和深紅色的皮盔,怕是已經讓她扔進海中去了,我知道,她是想我忘記那個放蕩的形象,在我心中重新做回一個傳統的女人。但我卻在心裡暗暗恥笑著含琢的單純: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偏見可以在一瞬間形成,解除偏見又怎能是一朝一夕的事兒呢?

含琢依舊笑面相對,嬌柔地挽著我的胳膊,伸出蘭花小指給我講解著車外的各種奇花異草、傣族人的小竹樓以及他們的衣食住行和日常的起居習慣。我認真的聽著,隨她一起盡情說笑,就像一對真正的戀人。望著她溫婉的目光,我不禁又對她產生了一絲憐惜——一個女人,明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經在對方眼裡達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卻仍不自暴自棄默默地堅持著學好——即使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這份痴情的確是我始料不及的。

車子在顛簸的路上行了一整天,慢慢的,天開始擦黑。景頗族的老鄉一勒馬,把車停在一處被風的小山溝裡。這一天大約走了三分之一路程,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距離勐馬小鎮之外一百八十多里的距離。老鄉的兒子下了車,給我們每人分發了糯米糰子和鹽竹筍。

我的腸胃一直不太好,平時很少吃黏米糯米這一類東西,而且我在海上飄蕩了三四個月,除了一隻鵪鶉和一頓魷魚火鍋之外再也沒碰到過什麼油腥,肚子裡的饞蟲早就不滿地強烈抗議了。以前我聽藥農說過,雲南人喜歡吃狗肉,尤其做狗肉湯和狗肉乾的手藝堪稱天下一絕。我一直以為晚上即使吃不到狗肉湯,起碼也能嚼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