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覺。
十三郎相信不是幻覺,因為他有不僅有法目,金烏真辨也非尋常人所能及。比如看到路的時候,十三郎好像正走在那條路上,腳下觸感如此真實,甚能看到路兩側的建築,與一家家的鋪子。
這真的很奇妙,當然也令十三郎警惕,曾對自己、對周圍很是檢查了一番,結果當然沒發現問題。此後,趁著上官馨雅入定醒來的機會,十三郎就此有過詢問,結果換來一句調侃式的恭喜,說這是與聖壇形成溝通的方式,假如能看通全部,便有資格成為聖女。
一句話嚇得十三郎渾身冒汗,再不敢隨意偷窺。
不看不要緊,慢慢地,十三郎發現自己不看也能“見”到那些畫面;整體而言,它就像一副徐徐展開的龐大地圖,不夠連貫,而是東一塊西一角,漫漫永無盡頭。經過一番思索,十三郎意識到了什麼,再未就此提過,心裡也不再排斥。
隨後,實實在在的好處慢慢體現出來,十三郎模糊感覺到,那些畫面、那些路、還有那些建築並非隨意建造,而是隱藏莫測玄機,隨意挑出來都能看到陣法與規則的影子。可惜他對陣法基本不通,對規則也僅只是剛剛涉及,想要領悟、不,想要看明白點什麼,無異於登天。
十三郎心裡不止一次猜測過,假如看到的就是樓蘭城,這些畫面等於在自己腦海裡印出一份受用無盡的教科書,只是少了註解。
這很重要,珍貴到無法想象。
好處不止這些,在將地圖展開一部分之後,十三郎自己沒有領悟到什麼,與其精神相接的小不點卻有了反應,明明身體在沉睡,意識卻漸漸主動連過來,與父親分享那些記憶。此外還有蟻后,按理它只是一隻低靈妖獸,絕無可能領悟此類奧妙,但不知道為什麼,蟻后破鏡的速度明顯加快,彷彿受到某種催化。
小不點的事情容易理解,畢竟她是空間大拿,聖壇再如何神奇,其本質脫不出“空間之寶”的慨念,小不點察覺到其中奧妙,沉睡中仍被觸動。
蟻后就想不通了,十三郎也不是什麼都要弄個明白,索性任其發展。多年之後他才知道,妖獸突破八階與修士一樣,會有個感悟法則的過程,只是程度不像人類那麼高,要求也不是太嚴格。正因為蟻后靈智底下,破鏡才顯得格外艱難,此番與十三郎同行聖壇,對它而言相當於一場開智經歷,獲益不是言辭所能形容。
機緣大好,但不能代替飛昇闖蕩,十三郎還是要走的,斷無可能因此長留。關於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醒而且堅定,因此在發覺時間“不太對路”之後,心情也慢慢變得焦迫起來。
抬頭看看聖壇,上官馨雅仍在祭煉龍器,十三郎能夠感覺到她一天比一天強大,如今已超出滄浪修士所能達到的範疇,具體怎樣卻難以明瞭。換句話說,假如再遇到某種兇險,十三郎即便想幫忙,多半也無能為力。
除了強大,因為與聖壇融合日深,上官馨雅的氣質同步變化,與當初相比儼然是兩個人。假如不是醒來的時候神情依舊,十三郎幾乎要認為是樓蘭復活,上官馨雅被奪魂。
問過不止一次,得到的解釋詳盡而且合理,聖壇與樓蘭相合不知多少萬年,樓蘭雖死,聖壇內部仍處處留有其痕跡,上官馨雅想要完全取代、進而構造自己的烙印,恐非一年兩年就能做到。
意識到這一點,十三郎心裡最後一塊石頭落地,動身的念頭日益堅決。
看看周圍,上官家的修士們多數仍在調養中,僅少數恢復部分元氣,能夠自如通行聖壇內外。令十三郎稍感安心的是,據上官空空的爹、也就是上官本系主事長老所講,上古世家的確有座通往北方的傳送陣,估計能省去三五個月時間,仍不顯得寬裕。
極北之地趕路,一路莫測之處太多,區區幾個月緩衝實在算不上什麼,因此無論從哪個角度講,十三郎都應該馬上出發。此外還要考慮到,匆忙趕路難免會有消耗,萬一路上遇到兇險,難保還會戰鬥,一來二去,萬一因此失了狀態,打不響那座昇仙鼓,可就鬧出笑話。
左思右想,十三郎又忍了十來天,終於不想再等。
或許是巧合,上官馨雅剛好於此刻醒轉,先是長吁一口氣,之後的話讓十三郎險些呆住。
“師兄,我已安排好了,也準備好了。”
……
“安排好什麼了?準備又是什麼?”
“師兄馬上就知道。”
這樣回答十三郎的問題,上官馨雅開口輕喝。
“斬!”
說斬便斬,空中條條銀絲崩斷,上古世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