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風槍風針越發暴烈,來人不但要忍受、對抗烈風抽打,要忍受魔氣侵體帶來的劇痛與煎熬,還需要死死貼住石壁,才能避免被狂風吹走。
他的手如鉤子一樣,能將身體釘在任何稍有凸凹之處,若遇到實在沒有發力的地方,他便用拳頭朝石壁上砸,砸出坑、繼續攀爬向上。
石壁堅硬如鐵,狂風冷漠如刀槍,來人的拳頭比鋼鐵更堅硬,比刀槍更銳利;他不借用任何工具,不適用任何武器、更不要說法器。
武器是戰士的生命,但對如他這樣的戰士來說,武器意味著、也只能意味著羞辱,越是強大,其羞辱的程度也越甚。
鮮血混著汗水塗抹在石壁上,尚未來得及留下痕印便被一股股狂風吹乾、化灰而去,來人攀爬的速度並不快,但是絕不停下、不休息哪怕一瞬。強大恢復力不斷將身軀上創傷撫平,之後被狂風重新揭開,來人在平復與受創不斷交替中一步步朝峰頂接近,神情始終漠然。
七天後的早晨,第一縷晨曦透過強風與漩渦,頑強地印上峰頂,也鑽進了來人的眼。此時的他雙眼紅腫如桃,身體彷彿榨空了口袋一樣軟綿無力、且披著一層被由碎石與鮮血粘結出來的鎧甲。
同樣頑強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來人迎著晨曦咧開嘴巴,臉上一條條裂口隨之翻卷,卻已沒有鮮血往外流,看著有些悽慘,神情透出的卻是得意與滿足。
“我上來了,上來了。”
來人揮舞雙手大聲喊著,聲音如兩塊破爛石頭碰撞發出的噪音,剛至唇邊便被狂風吹走;未等他因此生出憤怒,一道磅礴如天威般的力量自頭頂傳來,毫無憐憫將其壓跪於地面,匍匐如一隻朝神靈叩拜的爬蟲。
“上座山就得意成這樣,成何體統。”
聲音如線灌入耳鼓,如此清晰有力,那般清亮溫潤;來人爬在地上聽著訓斥,臉上一點都沒有受辱的表情,相反只有敬畏,與仰慕。
那股力量壓倒了他,但也隔絕了風,如此才讓他不至於因力竭而被狂風吹走並且殺死。給來人的感覺,就好像在峰頂開闢出一塊獨立世界,清新明亮,溼潤溫和,如江南春雨時、草地尋青般柔婉。
那是神的力量。
來人是武尊,曾經見過不少高人,實力比他強悍多倍的也有不少,但卻從未有過近日這般感受。他想不出有什麼詞彙可以充分表達那股力量的浩瀚深渺,無法理解為什麼那般龐大的力量能夠如此溫柔,只好用一個“神”字來形容。
面對神的力量,誰敢憤怒。
“嶺南生變,道盟不穩,道院亦有亂像,叱虎受幾位尊王所派,前來向盟主稟告……”
“那些小事先不著急談。”
世人皆知戰盟有盟主,所有人都知道戰盟盟主強大,但很少有人知道戰盟盟主是個女人;其聲音清亮如秀劍迎風,聽著還是個很年輕的女人。
“本座在此靈魔聚集之地閉關,如今甲子期滿,自覺小有成就。”
阻止來人彙報,她說道:“你的資質奇異,能感受到常人不能感受的東西。先耐心看一看,本座現在用的這股力量,是靈,還是魔;是戰,還是修?”
第974章當世第一
是戰,是修?是靈,還是魔?
聽了這番話,叱虎目光大亮,趴伏的身軀微微顫抖,無法掩飾臉上的驚恐。
世間很少有人能夠知道、並體會到女盟主話裡的真實含義,就好像很少人知道戰盟盟主是個女人一樣,若碰巧有人理解,則一定為之感到震驚,進而生出憤怒。
作為戰盟內唯一可與樂洪濤、齊飛比肩的“同代”戰士,叱虎被戰盟、包括盟主等老祖宗級別的人寄予厚望,因此能知道一些連戰盟尊王都未必知曉的秘密。他知道盟主是女人,甚至知道其本姓歐陽;叱虎知道歐陽盟主親率五名老祖在此做關於一甲子前,但沒想到盟主等在這個靈魔彙集之地不是為了打熬身體,而是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煉化魔氣!
正如歐陽盟主所說的那樣,叱虎資質奇異,之前就曾懷疑過那種磅礴巨力的本質,只是不敢相信。
戰士沒有靈根不能修道,靈脩不能也不敢、甚至不允許吸納魔氣,這是滄浪星萬年不變的鐵律傳承;那些靈魔同體之人因而被視為異類,被通緝、或乾脆被誅殺,顯得那麼理所當然。靈脩、靈域戰士主動修魔,會被億萬靈族人唾棄,假如這個人身居高位,一定會留下萬世罵名。
只有一個人例外。
想起那個人,叱虎唇角泛起一抹怒意,心裡想連盟主都如此謹慎,蕭十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