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目光透過人群,朝遠方默默觀望的雷尊點點頭。
“來戰!”
……
多年以後,今日在場的修家散落在世界的各個地方,每當他們回憶、或與後輩講起當年的那個畫面,總忍不住額外感慨一句。
“先生當時裝的樣子,呵呵……”
所有用來表達情感的詞彙中,沒有哪個比“呵呵”蘊意更豐富,最常用在一些難以準確描述的場合,假如大家都用這個詞,那就只能代表一件事:複雜無法形容。
正如此刻眾人的心情。
“你要幹嗎?”
忍著未消劇痛,活佛上上下下認真打量十三郎,說道:“想死?”
難聽的話得到眾人一致響應,紛紛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十三郎,再用勸傻子的一樣的語言勸說。
“剛剛渡劫,傷勢未復實力受到影響,應該緩一緩。”這是客觀派的話。
“剛剛渡劫,對力量的掌控還不熟,應該緩一緩。”這是老成派的話。
“剛剛渡劫,精神亢奮實際上很疲憊,應該緩一緩。”這是細膩派的話。
“剛剛渡劫,頭上這個箍都還沒弄明白,應該緩一緩。”這是謹慎派的話。
“雷尊強大,連我等都不敢說必勝,你算老幾?”這是激烈派的話。
“你夠了,夠光鮮了,夠威風了,再逞英雄沒有意義,應適可而止。”苦口婆心者如是說。
“就算要打,也應該等到一個月之後,這是合理的規則。”
眉師最終做出總結,緩緩說道:“這是我的戰鬥。你若有志,本院可發特諭放寬限制,直到你徹底恢復狀態後,直接挑戰本院。”
聽到這句話,周圍人先是點頭,之後一愣,彼此相互看了看,神情均有些尷尬。直到現在大家才想到,所謂奪院大比,比來比去其實是拿眉院當目標;只因為人人都覺得眉師必敗,於是在心裡早將其抹去,甚至都沒意識到其本人就在此地。
這是大不敬,換個脾氣暴躁的院長,難保會不會當場翻臉。同時大家還聽出來,眉院對奪院之戰極有信心,似乎很有把握能夠戰勝雷尊。
她憑什麼?
別人敢想可絕對不敢說出來,偏偏這裡有個剛遭雷劈、腦筋明顯不太好使的傢伙,直衝衝說了句。
“雷尊老謀深算,您打不過他。”
“……成何體……”
活佛想說成何體統,忽意識到這句話最近說了太多次,似有取代連最值得銘記的禱詞的趨勢,趕緊改口。
“佛祖慈悲。”
“打不打得過,要先打過才能知道。若真的打不過,也不是太要緊。”
眉師神情如常,淡淡說道:“本院會發鐵諭,縱使大位更替亦無可更改,本院打不過,你可以接著挑戰。”
這算考慮到極致了,代價是眉院一生清譽,或許還有性命。
鬼道第一個忍不住,喝道:“都這樣了,小子別不知好歹!”
十三郎依舊搖頭,表情像是被大灰在頭上連踢十幾腳,執拗,混不吝,明顯刻意表達悲壯。
“這不是您的戰鬥,是我的。”
覺得這樣不夠強硬,十三郎繼續說道:“第一,我等不了了,一刻都不想再等;第二,萬一您打贏了,我可能會沒得打。”
沒有人能夠真正明白這句話,奇妙的是,場中有兩個女人流露出“理解”的神情,其一是夜蓮,其二就是眉師。
“本院也是。”
“嗯?”
十三郎楞了下,試探著問道:“不是為了院長?”
必須承認,這樣的場合這麼多人,這麼問非但不禮貌,且可能引來天大隱秘;十三郎堂而皇之這麼問出來,明顯帶有幾分故意,故意讓令眉師為難。
眉師一點都不為難,坦然回答道:“無論有沒有這一戰,本院都不會主位太久。”
這句話說出來,四方頓時為之譁然,不等喧囂生起,天空忽聞一聲輕嘆,似有濃濃自責。
“師妹,你就那麼恨我?”
……
雷尊早來了。
自十三郎開口邀戰時起,雷尊稍楞之後目射奇光,馬上展開身形。滿共這麼大點地方,以其速度能花多少時間,很快抵達當場。
礙於情面,還有即將成為對手的事實,雷尊沒有打擾眾人“話別”,也沒有刻意去聽;奇妙的是,無論十三郎還是眉師都知道他到了,但都沒有迴避的意思,堂而皇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