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變成千裡,魔蚊已經密集到極致,如一塊實心大石壓在心頭,沉重令人窒息。
窒息中,魔修沉默猛攻,行螻蟻搬山事。
需要提到的是,兩至魔修隊伍並不知道彼此的位置在哪裡,只能從自己推進的距離、還有魔蚊躁亂的情況判斷,對方依舊存在。
戰事緊張而且緊湊,兇險無時無刻不在,事先誰都不知道會打多久,打到什麼程度,因為雙方都沒有嘗試與對方聯絡。然而慢慢地,隨著南北兩頭共進,隨著魔蚊日漸收縮,被蚊海相隔的兩支隊伍越來越默契,甚至能預感到對方的下一次攻擊。
那是一種……溫馨的感覺。
充滿死寂的戰場談溫馨,聽上去很荒謬,實則真切存在。
就像兩個獵人,共同面對一隻龐然大物,你一刀我一槍慢慢與之周旋,彼此遙望,彼此感應,彼此給對方傳遞勇氣。後來,攻擊魔蚊已不僅僅是為了削弱對手,同時還為了向對方傳訊,告知那些沒有見過面的戰友。
“我還活著,還在繼續戰鬥!”
不攻擊的時候,雙方總有人負責觀察,觀察魔蚊是否有亂,傾聽蚊海是否有那種召喚魔蚊的嘶鳴聲。假如一段時間沒有聽到、或者看到,一方就會忐忑不安,擔心另一方出了什麼事,有沒有覆滅。反之每當聽到魔蚊嘶吼,大家總會爆發歡呼,彼此慶祝,共同為對方慶幸。
還有些時候,雙方有意無意會做比較,甚至會有較量一番的意思。南方那端不知如何處理這種情形,十三郎首先表示鼓勵,照他的話講,戰士在戰場上不僅要戰鬥,還要學會生活,好好過日子。
“打仗是過日子?”這種說法很新鮮,但是很受歡迎,而且越來越受歡迎。
既然是過日子,豈能沒有溫馨。
溫馨的日子過得特別快,轉瞬一年,隨著一聲聲嘶吼接連響起,千里蚊海再生變故,無戰亦有蚊山湧動,時間越來越密集。與此同時,時常有一股磅礴到無可想象的威壓從蚊海內釋放,蘊含著無盡血腥與仇恨。
南北魔修均意識到,決戰的時刻,就要到了。
……
“起陣……嗬!”
殺字未能出口,三千劍光依舊亮起,當中蚊群紛紛喪命的同時,當空七名大拿齊齊變了顏色,掉頭回望。
隆隆雷鳴自蚊海內震響,一聲接著一聲,每聲必有山嶽湧動。與往日不同,此次蚊變沒有徵兆,不是因為人族挑釁才有。
遠遠望去,蚊海就像一座忍到極致的火山,翻滾起伏片刻不停,一浪高過一浪。正當中,一股蓬勃黑煙冉冉升起,扭動掙扎,嘶吼咆哮,就像一條爬出地底的怪蟒。周圍蚊山隨之舞動,團團蘑菇狀蚊潮沖天而去,再以投懷之勢撲向那股黑煙,撞入即成無形。
哪去了?再煙中。
僅僅過了片刻,千里蚊海驟縮一半,那股黑煙就像一條無底洞,又像一隻上古饕餮,無論多少魔蚊投入,都填不滿它的肚皮。
黑煙如墨,墨色中山所千萬顆星,星光閃爍,漸漸閃爍著一張嚎哭的臉。
“哇……嗚!”
一聲嬰啼,其亮如凌晨雞鳴,其響似雷炸九霄,淒厲猶如怨靈哀嚎,暴怒彷彿遠古荒蠻;臉孔頃刻間變得清晰,更清晰的是那張足足數百米寬的大嘴,張開後,用力一吸。
“嘶!”
隔著如此遠距離,南北兩端魔修仍能感受到那一吸的貪婪與狂暴,紛紛倒退。再定神,五百里蚊海再度收縮,近百湧入到那張闊嘴中。
吞天之口!
吞天之口不吞天,吞下一半蚊海的面孔猛的竄了起來,不,是被頂起來;就像被人從地理拔出來一樣,脖頸、肩膀、雙臂、軀幹盡在此一吸中出現,轉眼即達腰腹。
魔蚊生王,生出的王不再是魔蚊,而是一個鬼氣縱橫、兇獰畢現、半身即達五千丈的冥魔!
“嗷!”
半身有成,嬰啼變成少年之吼,猶如惡狼初生利爪,望天對月亮開喉嚨,發出第一聲長嗥。
一嗥便如天怒,周圍蕩起層層波紋,大地搖晃、開裂,無數亂石飛射八方,讓人難以立足。三千魔修個個變色,不少人當場噴出鮮血,更多人不得不跌坐於地,運力方能苦守元神不散。
尚未成形,僅僅一次怒吼,便有如此之威;如待其化形完整,將會強大到何種程度?
“阻止它!”
“半擊!”
南北兩側,數千名魔修神情震撼,當中卻有人開口賁烈,誓舞風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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