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獸魔獸皆其驕傲,和尚抓鳥不會僅僅是為了吃掉它的腿,胭脂鳥既不肯滿足其要求、又或滿足不了,便只能燃燒自己尋求解脫。
需要提到的是,真正的胭脂鳥是上古名種,鳳凰血脈,其火專破邪魔,雖不能與金烏這種火中至尊相比,亦屬難得珍品。這隻倒黴的大鳥和大灰和胖胖一樣,屬倖存下來的雜牌。
雜牌歸雜牌,這隻鳥的品級不是大灰所能比,屍體上能感受到一股不甘之意,怨怒滔天。
“七階魔獸,如假包換。”和尚罕見沒有講什麼廢話,八字點明此鳥珍貴。
“死的,而且少了……兩條腿?!”
“咳咳……和尚貪慾難息,罪過,罪過。”
貪、痴、嗔三戒是任何佛門弟子繞不開的必修課,不會因為他是靈是魔有區別。不淨的確是和尚,而且是真和尚,追求的便是彼岸大道,而不是吃幾口雞腿,又或難為一名後生晚輩。修為達到不淨王這種地步,無需假扮什麼佛門真義冒充神棍,其所言的貪慾難除也不是幾口肉香,而是內心無法遏制的野望。
掌中天可以放棄,但他還有棄不了的東西,比如血鼎。
“無聊心思。”
十三郎將關於和尚的臆思從腦袋裡扔出去,抬起頭說道:“最後一個問題。林如海身上的毒,是你們中的哪個指使?”
這句話的挑釁意味太濃,雙王聽著心裡的感覺有點怪,槍王冷哼一聲,說道:“你想怎樣?”
十三郎笑了笑,回答道:“當然是殺掉下毒的人。”
槍王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不是本王。”
他的語氣也很怪,帶著一絲悔意,彷彿遺憾於下毒的人不是他,或後悔沒能加上一把火。
十三郎相信了他的話,目光慢慢轉向和尚。
和尚不說話,只搖頭。
十三郎沉默下來,內心掀起層層漣浪,久久無法平息。
妙音門至今不肯交代下毒的人是誰,態度堅決到令人詫異,對喜歡弄清真相遠勝自我安慰的十三郎來講,想及此事總有一股芒刺在背的感覺。內心中,隨著接觸的層次越來越高,十三郎很懷疑妙音門到底知不知道真相,又或是被人威脅,以至不敢講出來。
三王各有驕傲,沒有任何理由為一個凡人撒謊。亂舞城就這麼多勢力,家家都被八指先生鬧到雞犬不寧,還有誰隱藏在暗處?其圖謀又是什麼?
十三郎至今未告知林如海此事,已不是如當初那樣擔心打草驚蛇,而是因局勢變化日益感受到一份沉重。最隱蔽的往往最危險,十三郎隱隱感覺到,區區一點經凡人之手所下的毒,很有可能才是他要面對的最後威脅。尤其在聽聞美帥所言的氣機之說後,這種念頭越發清晰起來,好像有黑幕在不經意間掀開一個角,恰好夠讓人感受到其恐怖,但又看不清模樣。
“氣機……到底是什麼氣機?”
沒有人喜歡這種感覺,十三郎尤其如此。或許是因為在這條小船上,周圍再沒有任何可威脅到自己的緣故,思慮中,十三郎有些失神,其表情漸趨猙獰,竟連和尚的話都沒有聽見。
“小友,胭脂鳥已交,是不是該履行承諾……小友?”
“何事!”
“咦?你怎麼……”
表情扭曲,八指先生目光暴戾如有火焰燃燒,其間暗藏的殺意驚心動魄,還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此時若撕開十三郎的衣服,會發現其胸口處隱隱放光,心印中間的那條線紋越發清晰,且緩緩閃躍,彷彿要流轉起來的感覺。
迎著那兩道目光,和尚忽覺禪心有動,似有什麼堅硬的東西被敲開一層殼,有黑暗的屋子開啟半扇窗一樣,無法判斷是好還是壞。
佛門講究心有靈犀,禪心有感便是緣,無論好歹都不容放過;和尚一邊努力尋找那種感受,嘴裡說道:“之前所說的……”
“你想在這裡學?”十三郎問道。
“有何不妥?”和尚隨口接著,沒有在意、也在意不到兩人口吻有些不對勁,身份似有所變化。
“這裡不行,他沒有教學費。”
十三郎將不動明王法咒唸了遍,說道:“想聽真解的話,來三元閣找我。”
言罷他將大灰放出來,將不敢再“呸”的綠衣少女丟進去,轉身欲走。明王法咒來自故鄉,十三郎不怕和尚不來,至於解釋……亂解一番又怎樣,反正無處印證。
“這個……”
和尚心神受牽,一時沒能察覺此中有何蘊意,說道:“好一條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