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不問不答,不解釋不駁斥,如聽故事一樣直求下文;血舞王一如往常那樣神秘莫測,任誰都無法因此說什麼。
他是嗎?她是嗎?鬼知道。
聽著那兩個乾巴巴沒有任何含義的字,圍觀者大失所望;好似懷著渴望掀開美人衣,看到的卻是張白慘慘的畫布,連條線紋都沒有。
說的有趣聽的沉靜,十三郎躬身施禮,認真說道:“請前輩靜觀。”
靜觀,意思是什麼都不要想,也不用插手,只管安心等著便可。此時所有人都在靜觀,實際上沒有人真正打算靜觀;八指先生請血舞王靜觀,未免有些荒唐。
荒唐人辦荒唐事,血舞王接下來的舉動令人詫異,像極了那位荒唐公子。
沉思片刻,血舞開口說道:“靜觀可以。本王有幾點疑問,需要先得到答案。”
十三郎微微拱手,說道:“請講。”
血舞再度想了想,似斟酌言辭又像選擇優先次序,片刻後說道:“你知道婉兒是誰?”
很有意思的問題,但不像是問,反有些像警告或者提醒。她並未承認與婉兒之間有牽連,當然也可理解為不方便,總之不能因此斷其罪。
十三郎回答道:“晚輩只知道兩條。”
血舞不吭聲,耐心聽他往下講。
十三郎說道:“其一,婉兒的確是個不具靈根的普通人;其二,她的出身必定不凡,且受過血歸靈的幫助。”
第一條簡單,沒有人不相信八指先生的判斷。至於第二條,不知內情的人無從推斷,只能認為十三郎發現了某些足以指向血歸靈的線索。比較有意思的是,此刻十三郎並未將血歸靈說成血舞,只是講出名字。
血舞或問道:“為何這樣講。”
十三郎回答道:“身份重要,牽絆足夠有力,才能讓她捨身害主。另外其身內藏有魂侍,乃魔魂族特有神通。”
憑此斷定與血歸靈有關,似乎有些偏頗;血舞沒有就此駁斥,淡淡說了句:“你殺了她。”
十三郎平靜回應道:“毒主二十年,該殺。”
血舞冷漠嘲諷道:“虛偽。你應該說她的身體無法承受魂侍,早已生機斷絕才對。”
十三郎搖搖頭,說道:“是我下的令,她便死在我手。而且,無論婉兒能不能活下去,我都會下令殺了她。”
我做的事情我負責,八指先生的話大概可以這樣理解。其實血舞王說他虛偽也不算錯,能推不推,可不就是虛偽?
血舞王說道:“你所講的三人互無關聯,為何斷定都是本王的人。”
十三郎輕嘆一聲,回答道:“因為您對血鼎的渴望最強,還因為您最不方便露面;最後一條晚輩不久前才剛剛想明白,蛉花產在靈域,但未必只有妙音門才能擁有。相反最方便、也是最隱蔽的法子是由靈脩送過來,或者派人去取。”
這已經等於指證了。圍觀者聞之無不變色,紛紛在心裡覺得血舞王太不智,對方留了臺階不肯下,非得逼他當眾講出。
血舞王、或者說貓貓女神情沒有一絲變化,淡淡說道:“最後一個問題,你想好了再答。”
十三郎一直保持恭敬,肅容說道:“前輩請講。”
血舞王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你的身份已大白天下,本王要問的是,你是否還當自己是靈脩?”
唰的一聲,周圍集體譁然。
不是這個問題不該問,相反場中乃至千萬魔修都想親口問一問八指先生,他到底當自己是什麼人?
世事變遷,大環境與當年截然不同,十三郎也不是當年那個走投無路的千愁公子;其修為上固然相差甚多,地位影響卻似乎更高。不客氣點講,這位元嬰小修士的歸屬已變成靈魔必爭之目標,均願為之付出代價。
誰都想問,但不是誰都能問、有資格問。最重要的是,此時此刻此地的環境,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血舞王問出這句話。眾人都明白的是,假如血舞被認定是那位血歸靈,其小命都未必能保得住,怎麼能大言不慚質問十三郎的身份?
從口氣判斷,血舞王的話分明帶有規勸之意,似乎生怕十三郎誤入歧途成為魔修一員。要知道這兒是亂舞城,怎麼說大家都是魔修,怎麼能任由敵人現場“策反”!
幸虧她是血舞王,幸虧血鼎分散了眾人的注意力,同時大家的確想聽一聽十三郎如何回覆;若不然的話,場內只怕已形成群毆之勢,憤怒的魔修會集體出手,共同將這個發誓背叛種族的叛逆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