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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沙啞,像是從喉嚨深處說出的話。

“我當然查得清楚,從我懷疑你那天起我就在查,我生怕自己信錯了人,更怕自己錯怪了人!”我咬牙說著,話已不由自主不吐不快,這些日子的隱忍、這些日子的憂心如焚、這些日子的愛恨一股腦的噴洩了出來,由不得任何人的阻攔:“離睿,你不屑解釋,我來!你所謂的從東陽返京的那天我去城外接你,滑倒在你的馬車前面,你拿出絲帕為我擦拭汙垢,那汙垢上沾了一抹極難洗淨的紅痕,那種紅痕是紅粘土留下的。我自小調皮,哥哥帶著我偷偷遊遍京城四周,我知道這種紅粘土在大明只有京城西面的一處山溝才有,是建築的絕好好材料。你如從東陽來,車輪上如何會帶上西面的紅土印痕?”

“紅痕有許多物件可以留下,你又怎知一定是紅土。”離睿沉聲反問。

“沒錯,紅痕的確有許多種,可我清清楚楚的記得你拿給我絲帕的時候,絲帕是雪白的,我的手只是蹭上你的馬車輪而已,車輪上哪來的紅色?我也曾經對自己說,這只是個疑點而已,不足為證。我和孤風幾次出宮,往城西而去,在紅泥谷附近的發現了被火燒得一片狼籍的荒地。孤風自小在風族寨長大,以打獵為生,什麼樣的痕跡會瞞得過她?我用寧錚給我的兵符,暗中調了一隊寧家軍日夜在那片荒地上挖掘,三尺土下新骨猶存!”我厲聲說著,以為自己會控制得很好,可卻逐漸的泣不成聲:“那些屍骨仍未完全腐爛,有的斷頭,有的一箭穿胸,那箭上,還有你東陽府的標誌!你以為他們會永不見天日是嗎?你以為深埋於地下便人神不知是嗎?你燒光了溫莊,卻萬萬沒想到還是留下最後一個活口!七歲,一個七歲的孩子而已,你能想像到一個七歲的孩子,靠著吃草根樹皮和隨便挖出的什麼能吃的東西,在一個人都沒有的廢墟里度過的那些日日夜夜嗎?我和孤風發現他的時候,甚至以為他是隻小野獸,他已經沒了一個孩子的樣子!眼睛裡除了恨還是恨,他看到穿著軍服計程車兵就會拼了命的踢咬,他整天不說一句話,不發出一點聲音。可當孤風拿了你的畫像給他看的時候,他嚎啕大哭!離睿,你就這麼狠心嗎!那三百多條人命在你眼裡就這麼一錢不值嗎!”

“若是你的靜言哥哥,同樣會如此。”離睿慢慢的說著,慢慢的走近我扶住我的肩膀:“若是寧錚,同樣會如此,若是蕭若衡更會如此。雲衣,不是三百多條人命不值錢,怪只怪他們與天下比起來,不足掛齒!”

“可天下在我眼裡,不足掛齒。”我流淚微笑著,雙手捧著離睿的臉頰:“離睿啊……我知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我知道要取得天下就必須有無辜的人枉死。你說的對,換做靜言哥哥、寧錚或者我哥哥,他們可能都會如此。可就是因為這樣,我一想起來就格外的痛啊,這痛不是你一個人給我的,而是所有的人,我身邊所有的人。你推波助瀾讓祈福殿爆炸的時候,可有想到鳳儀?她懷著身孕啊,她是我的親姐姐啊!”

“即使我在溫莊囤兵,你又怎知爆炸一事是我主謀!”離睿按住我的手柔聲問著,眼神逐漸迷離,分不清是愛,還是怨。

“對,我沒證據,我再也找不到證據了。可婉兒呢?離睿,婉兒也是你的人吧。”我由著離睿的舉動,慢慢的說著。

離睿的手終於有了一絲顫抖。

“奇怪我怎麼會知道對嗎?你給我的絲帕上,繡了一個離字,是婉兒繡的,對吧。”我苦笑著:“離睿,你此刻就像一個出軌的丈夫被妻子抓到了把柄一樣。不要小看女人的敏感,有的時候,這種敏感是很靈的。沒錯,你處心積慮將婉兒安置在我姐姐身邊,你把她的背景篡改的天衣無縫,讓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是來自北安。她的繡品的確是一流的,可一流的人做事往往有一個小毛病,就是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就像制瓷的師傅,總會忍不住在瓷器的隱秘處留下自己的印章一樣。她繡給你的離字,針腳結法用的是獨一無二的饒繡。按說會饒繡的確實不止她一個,可她卻極其不同,單單是最後一針的扣結尾處,她便用了打籽、拉鎖子、扣繡、辮子股和雞毛針。她把這幾種針法都藏在離字的最後一筆下面,這是她的一個習慣。我拿你的絲帕,起初並沒發現,可看得久了只覺得離字最後一點有些鼓起,拿針挑開細看,發現她的針腳藏了這許多針法在裡面。離睿,我女紅並不好,我若繡一件東西,結尾的地方最多繞個死結然後藏於線下。可偏偏鳳儀是個極愛女紅的,她最喜歡的那件裙服,袖口被鐲子挑破了絲,我出了主意,讓姐姐找人在跳絲的地方補了蝴蝶。補好後,姐姐極喜歡,並且也看出了蝴蝶最後一排針下面隱藏的那幾種針法。姐姐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