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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部分

,誰知道他還是在害怕?

這樣的狀況一直維繫到了慶曆四年,澹州的那個孩子終於進了京,老五似乎真的忘記了很多事,而沒有人將自己與太平別院那件事情聯絡起來,皇帝陛下才漸漸放鬆了一些,偶爾才會便服出宮。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敢離開京都,因為在那些漫漫的慶國田野裡,誰知道會不會有隱匿在黑暗裡的復仇之火在等待著自己?大東山一事,皇帝必須離開京都,然而他在第一時間內,將範閒召回了澹州,召到了自己的身邊,因為只有這個兒子在身邊,他似乎才能感覺到自己是安全的!

說起來,這是怎樣悲傷的人生啊,皇帝擁有無垠之國土,億萬之臣民,然而他卻看不到,感觸不到,他這後半人生,似乎擁有了一切,而其實呢?也不過是個被自己囚禁在皇宮裡的囚徒罷了。

皇帝不怕死,他只怕自己死之前沒有看到自己的宏圖大業成為真實。這世上能夠殺死他的人或事已經不多了。除了那個瞎子和那個箱子,所以當陳萍萍異常冷漠,異常冷酷冷血地從達州回來後,皇帝陛下在憤怒之餘,也感到了一絲涼意。

那些蒙著灰塵,持著盾牌地軍士,就這樣隱藏在皇城的角樓中,當皇帝陛下微微眯眼,負手看著秋雨法場那條老狗受死時。那些人便一直沉默地等在他的身後,然而那一天,箱子並沒有出現。

然而今天箱子出現了,並且出現的如此突兀。皇帝陛下有些悲哀地發現自己依舊低估了箱子的恐怖,至少是低估了今天在用箱子的那個人的能力,沒有想到那抹死亡的氣息竟能在角樓的庇護下。準確地找到他地位置,輕易地穿破了精鋼盾牌,最後無情地射在了自己的身上。

潔白的雪被皇帝身上流出來的鮮血染紅了,此時角樓上的人們才終於反應了過來,雖然他們依舊不知道出現了什麼事,但至少知道事情有變!

姚太監滿臉驚恐匍匐到皇帝陛下的身邊。嗓子沙啞地說不出一句話來,渾身顫抖著,手掌下意識地扒拉著陛下胸腹處的傷口,拔出了一些碎開的金屬片,扒出了一些血肉。卻依然找不到兇器在哪裡。

皇帝的身體隨著急促地呼吸而起伏著。他有些散神的目光看著身旁的姚太監:“朕……死……不了!”

這幾個字,皇帝陛下是咬牙切齒說出來地,然而受此重創,再如何狠厲的話語,都顯得有些疲弱。皇帝陛下的目光越過姚太監的臉,依舊狠狠地盯著天上降落的雪花。在心內淒厲地嚎叫著。朕受命於天,誰能殺朕!今日朕不死。便是老天不讓朕死!

摘星樓頂地刺客算到了一切,卻終究是沒有算出皇帝陛下這位大宗師地肉身是多麼的強悍,更準確地說是,他沒有算到浩然凌視天下的皇帝陛下,居然會怕死如斯,居然會在龍袍裡的心房上放了一面護心鏡!

重狙轟出的噬魂線條在穿越了京都天空迢迢的距離,又擊穿了那面鋼盾,最後雖然沒有發生偏移,準確地命中了皇帝陛下地胸膛,然而已經是強弩之末,只是將皇帝地胸骨擊碎了一大片,卻沒有從根骨裡撕毀一切接觸到的血肉,馬上徹底地摧毀這位君王地生命。

先前在廢園,範閒取出胸前的鋼板時,皇帝譏諷地訓斥他,小手段是做不得大事的,然而誰能想到,皇帝陛下最後還是依靠這種小手段僥倖逃了一命。

但凡成大事者,謹慎,再如何極端的謹慎都是必要的,惜命,再如何難堪無趣的惜命都是必要的。從這個方面講,皇帝與範閒父子二人,其實是世間真正極其相似的兩個無恥的人。

“摘星樓。”皇帝微散的目光盯著灰色的蒼穹,他知道今天用那個箱子的人肯定不是老五,因為如果來人是老五的話,只怕這時候早就已經殺進了皇宮,他喘息著說道:“全殺了。”

皇帝陛下驟然遇刺,昏迷不醒,生死不知,這如天雷一般的變故,驚的皇城之上所有的臣子將領都感到了身體發麻,誰也不知道緊接著應該怎樣做。皇城上下無數人圍困著的那些強者,依然沒有脫困,只要這第二撥箭雨再次射出,只怕所有人都要死去,包括依然昏迷不醒的範閒。

太醫們正從太醫院往這邊趕過來,宮典已經滿臉慘白地趕到了皇帝陛下的身邊,取出隨身攜帶的傷藥,試圖替陛下止血,但效果似乎並不怎麼好。

而姚太監卻依然牢牢記得陛下昏迷前最後的交待,他顫著身子,繞過角樓,小心翼翼地靠近了禁軍副統領的身邊,沙著聲音,宣讀了陛下最後全殺的旨意。姚太監在皇宮城牆上縮著身子,看上去異常滑稽,可是他是真的害怕,因為他知道陛下是怎樣強大的一個存在,然而這樣強大的君王居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