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對少夫人沉住三年的氣,鄭克家原以為必是天仙絕色,又怕鳳鸞是個婦人,對自己存在心裡有教訓的心。
見她和氣異常,鄭克家先取中她這一點兒,再打量她生得眉目楚楚,不說絕色卻很動人。鳳鸞虛心請教鄭克家:“京裡的鋪子你最懂,我雖然來到京裡,凡事還請多多指點。”
“少夫人太客氣,指點說不上,克家拿俸祿,理當盡心辦事。”鄭克家依禮說過,鳳鸞若有所思道:“是啊,理當盡心辦事?”她展顏一笑:“難怪公子喜歡你,”下面一句,拿著錢不盡心辦事的人不少。
鄭克家看人何等清楚,見少夫人眉頭一挑,就知道意思:“少夫人不必擔心,咱們有寧王殿下入的份子,何愁沒有生意?”
“啊?”鳳鸞微張了張嘴,在她來京前,覺得最難的就是寧王府中有人入份子。郭夫人讓她好好寫帳本兒,汪家的大奶奶也一解前仇,在鳳鸞入京前見她一回,句裡句外叮囑:“大家一處做生意多年,不要忘了我們。”
見鄭克家這樣說,鳳鸞的心慢慢放下來。這心原本提得高高,放下來後心裡倒不是滋味了,低聲道:“我沒有見過殿下和王妃?”
其實心裡想說的是沒見過盧姑娘。什麼樣的人,會繫住侯秀才?鳳鸞只有家裡宅門裡走,生意中管總還有別人幫她,她把盧姑娘想成汪氏那樣的人,又一想汪氏也是一根刺,鳳鸞輕輕問鄭克家:“織繡是我們家賺錢的生意,寧王殿下要分利,真是怪了,他難道沒有錢?樸哥說人人看不上商人家裡出身的,殿下倒是那個……那個禮賢下士的人?”
出身之論在郭樸心裡根深蒂固,多少影響到鳳鸞。鳳鸞大惑不解,她出自於生意人家,衣食無憂就是好,見過多少窮官兒?難道叫好。
鄭克家忍俊不禁,但是寧王殿下的話,不好多和少夫人說,反正有公子,少夫人不過是為生意問一問。鄭克家隱晦地道:“人人都趕熱火烹油,鮮花著錦,織繡生意好,才有殿下來。少夫人,我恭喜過夫人,再恭喜一下少夫人,此後生意越加的紅火,您且聽我的話,一定不會錯。”
“你要走宮廷供奉?”鳳鸞只能這麼想,顰眉道:“母親沒有說過,樸哥也沒有說,我自己想著,從祖父起,對官商就沒有多上心,只求有個聯絡,遇事開得出來路條就行。我跟著樸哥這幾年,雖然不在京裡,也見過幾個壞了事的官,要我說,官家的事難測,不走宮廷供奉的好。”
鄭克家肅然起敬,身子原本垂著示恭敬,現在坐得筆直是議事的樣子:“少夫人想的是,公子是個官,我們要和宮廷供奉分開。”說到這裡,鳳鸞並不是喜歡自己和鄭克家想的一樣,而是深切感受到鄭克家這話的份量,要知道這些心思,鳳鸞想過多次。
就像郭樸不會所有話和鳳鸞說一樣,鳳鸞也不會所有心思對郭樸說,她認為自己不成熟的心思更不會說。這心思對郭樸說,鳳鸞自己都覺得是影響郭樸當官,更怕郭樸這樣想。
難得和鄭克家想的一樣,鳳鸞只覺得心裡悶得透不過氣。幾時做生意,也成一件煩心的事。不就是高賣低買?
送走鄭克家,回身在宅子裡看一回荷花,見兩個小女兒爭著跑來:“母親,”兩個小笑臉好似紅蓮花。
念姐兒再跑,也只是細汗喘喘,面頰紅撲撲,還是可愛小姑娘。二妹跑起來驚人,和姐姐一樣扎的髮髻散開來,小臉兒上一塊灰一塊土。
宅子是賞賜的,有水清清紅萏映上碧荷葉,郭樸又不用去打仗,小女兒弄膝下。鳳鸞滿心裡喜悅,掏出帕子給念姐兒擦汗,再給二妹擦面上灰,二妹笑逐顏開地爭執:“這是姐姐擦過的?”
“給你擦就不錯了,姐姐多幹淨,偏你又一臉灰。”鳳鸞裝著嗔怪,換來兩個女兒一片哈哈笑聲。丫頭們跟在後面,離開幾步在樹下抿著嘴兒笑。
鳳鸞才想起來:“父親呢,不是讓你們尋父親?”二妹搶著回答:“父親讓鬧母親,”鳳鸞裝腔作勢正要沉沉臉,念姐兒道:“父親有客人。”母女三個人往裡面去,當母親的帶頭商議著:“晚上怎麼鬧父親?”
“讓他講故事,”
“讓他打拳耍劍,”
“讓他給我洗,”
“還有給我倒水喝,”
鳳鸞故作驚訝:“這麼多,那父親要嚇得不敢回來。”念姐兒趕快改口:“那說個故事聽聽。”二妹為難的還不肯放棄:“姐姐不要的,我要了吧。”
郭樸在書房裡負手踱步,見母女三個人行過,他面上掠過一絲笑容。回過身去,重新面色嚴肅。在他身後,是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