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腳步聲,客人們先擁進來:“新人要來行禮。”楊英瞅瞅自己,問擠進來的人:“我還坐在這裡不坐?我要是坐著,活像受禮的。”
湯琛笑個不停,招手道:“你過來,沒有你什麼事兒。”何文忠喝命兩個人:“把楊將軍抬到外面雪地裡去,別讓他的大粗臉把新娘子嚇跑了。”
幾個人信以為真,真的上去把楊英抬起來。楊英大叫:“哎哎,你們這群混蛋,老子不是新媳婦,抬我幹什麼!”
外面走廊上三個新人垂頭而來,被嚇了一跳。再掩口忍笑,隨著喜娘進來。
汪氏第一個進來,佔一個往前的位置。這個位置上剛站住,她就嚇了一跳往後退一步,床上的這個人,形容消瘦,哪裡還有人形。
他骨頭突出,眼睛更亮,看上去十足的嚇人。汪氏裝著不經意垂下頭,讓曹氏在前面。她低著頭只打量凳子腳,高几腳,榻角這些地方,見精細雕花,都是上好木材,汪氏這才放一放心,這個家,以後怕不是自己全掌在手裡。
曹氏也吃一驚,也垂頭往後面讓一讓,把鳳鸞讓在前面。曹氏是低頭暗喜,爹孃說他離西去不遠,果然是這樣,倒也省心。她也低頭打量房中擺設材質,以後分東西,少不得有自己一份。
兩個人的心思,郭樸全由床尾大銅鏡打量得清楚。再看鳳鸞到了前面,嘴角邊有嗔有喜,心思動了一動,鳳鸞也退幾步,重新退到曹氏後面。
花轎進門在最後,為什麼此時要佔先,鳳鸞垂頭噘嘴,偏不佔先!她低著頭只看自己的裙邊,大紅繡裙有鳳有牡丹,這樣衣服一生只能穿上一次。
新房裡溫暖如春,又有人們的笑聲說話聲,三個新娘頭也不敢抬,各自肚腸各有心事。猛聽得一聲吼:“夫妻對拜,”笑倒一片人。湯琛笑得快坐不住,見郭樸並不生氣,他勉強掌住自己站起來說話:“哪一個亂說話的,寄上三十軍棍。”
哈哈笑聲如雷般過來,鳳鸞覺得汗水從額頭上沁出,悄眼看門口,五大三粗地全是男人。換理說洞房裡女眷們多,郭家的洞房裡是男人多。
“讓開讓開,老爺子、老爺和夫人來了。”丫頭們喊了幾聲,才把堵住洞房的人分出一條路,邱大人正在一旁生氣,這些人不給他讓路,不把他放在眼裡。見到路出來,他撩袍端帶緊跟郭老爺子這才進得來。
看三個新娘全是一式一樣的打扮,粉面低垂,羞澀過頸,邱大人無來由意馬心猿,三個看不到容貌卻是粉嫩嫩肌膚的少女,郭將軍他一個人消受?哪裡消受得起。
郭老爺子坐在正中,笑聲比平時要大,郭有銀和郭夫人隨侍坐在兩邊,看著儐相唱禮:“給公子請安。”三個新人行過禮,院子裡鬧騰起來:“別讓他走,小叔子不能放。”
郭夫人笑得肩頭顫抖個不停,郭家來觀禮的年青叔叔,年青兄弟們是拔腿就跑。當兵的在後面追:“幫忙鬧洞房,”郭樸笑得身子也要抖,只有長平看到公子額頭上汗珠顆顆出來,他是忍著痛苦地笑。
外面的人來熱鬧,全是來幫忙的意思,郭樸覺得再痛也要忍著。
好不容易不亂了,郭夫人體貼地道:“扶新人去自己房裡歇著吧。”一位兩個喜娘引到她們各自的房裡。
她們三個人的房間,都在郭樸隔壁,汪氏的最近,曹氏的在中間,鳳鸞的在最後。
古代院子規規矩矩蓋的,是按一進二進那種院子蓋,正房多是一明二暗,或一暗兩明。郭樸沒有移動,還住在母親院子的廂房裡。
郭家為三個媳婦方便到郭樸房中往來,又考慮到有下雨和颳風,在郭樸住的廂房外,又接了幾間房子,這樣由走廊就可以過來,淋不到雨,也曬不到日頭。
三間新房裡,是一模一樣的擺設,圓桌子上鋪的桌布,都是一樣。
汪氏到了房裡,見門關上先鬆一口氣:“快給我弄些吃的,總算是可以歇一歇。”丫頭七巧往門外看:“一會兒有人來怎麼辦?”
“怎麼會,你沒看到他什麼樣,又有這麼多客人在,今天晚上不會找我們,快取吃的來。”汪氏自己尋到鏡前,已經開始取頭上的首飾。手架在發上,汪氏回身問丫頭們:“哪一個是曹氏,哪一個是周氏?”
“在您後面的是曹氏,在曹氏後面的是周氏,”陪嫁丫頭們這一會兒已經看清楚,汪氏撲哧一笑:“這麼說,這兩個挺守規矩,沒有站到我前面來。”
汪氏這樣傲氣,丫頭們也一樣,不以為然的樣子道:“那是當然,她們怎麼能站到您前面去。”
曹氏在隔壁,榻上伸長腿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