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聲響。
她不僅是算郭家的錢,郭夫人帶她去的鋪子,有兩家汪氏看著生意不對路,她要想一想,拿出一個辦法出來。
在郭家佔頭籌的,只能是金貴汪少夫人。為什麼這麼恨鳳鸞,汪氏還不知道自己因為洞房那一夜恨她,恨她跑去陪郭樸。
郭樸傷重不起,病人房中再收拾也有味兒,請汪氏去,她未必願意去,不過別人去了,她和鳳鸞又添上一層仇。
雪晰晰地落下,鳳鸞在自己繡房裡笑得恬然。對面坐著周士元夫妻,周士元把桌上燭火挑了一挑,問鳳鸞道:“現在只有父親和母親,你可以說實話,郭家待你如何?”
要是問郭家呆得開不開心,鳳鸞心裡要打個結。可是問郭家待得如何,鳳鸞毫不遲疑地點點頭:“很好。”
被郭樸罵了好幾回,不過也被他救下來;汪氏雖然猖狂,也沒有見她吃飯多一個菜,多給她一個丫頭。
當父母的最會問的,就是別人待你如何?而問起子女開不開心,是很少去問。
周士元心中總有疑心,父女也同心,他感受到鳳鸞出嫁三天,回來變得更沉靜,往日的小女兒氣也不見,他再追問:“公子對你如何?”
這個問題,鳳鸞如實回答,只能是一個字:“好。”要沒有郭樸,現在滿城風雨招搖的是,周家的女兒會做賊。
顧氏是個女人,她帶笑問道:“公子偏不偏心?”這一語中的,鳳鸞嘟起嘴,再想掩飾已經晚了,抬頭見父母親都有笑,鳳鸞倒愣住,嫁了個偏心人,父親和母親還笑什麼?
“委屈了你,郭家和別人家不一樣,”周士元嗟嘆:“哪裡想到你會嫁到這樣人家,原本以為就是妾室也不會有。”
鳳鸞更噘嘴,顧氏一聽毛家,或是和毛家扯得上的話立即變臉,為郭家說上幾句好話:“郭家比毛家好,毛家想有妾,他也置辦不起!”
一家三人都微笑,顧氏坐得離鳳鸞近,為鳳鸞扯一扯微卷的衣角:“這衣服,毛家哪裡辦得起?”
鳳鸞笑眯眯:“可不是。”再一想這話衝撞毛元,忙收住話不說。周士元愛憐女兒,只是要打聽:“汪家的姑娘,曹家的姑娘,都不是好相與?”
“汪氏……”鳳鸞剛要說,又想到不能讓父母親擔心。對面坐著的家人,往前欠著身子認真聽自己說,要是說汪氏毒辣,家裡人會擔心。鳳鸞只道:“是一個辣椒。”
顧氏只急著問:“心好嗎?你大舅母就是嘴頭子厲害,其實那人也是個幫急救難的人。”鳳鸞壓抑住心裡對汪氏的不快,笑得文靜:“和大舅母一樣的人吧。”
大舅母要是汪氏這樣的人,顧家只怕早死絕了人。
女兒初出閨閣,回來訴個苦,當父母親的當然勸解。周士元以男人和父親的心思來勸:“要和氣,不要和人爭執,讓人看著不好。她很厲害,你避避就過去。再不行,去對長輩們說。”
很厲害的人,除非有敲打他,讓他也震懾的能耐,不然避是避不過去的。再者對郭樸說,鳳鸞想想還是算了,無事找罵,不如一旁生會兒悶氣來得痛快。
父親關切地對自己看,鳳鸞點頭先答應:“知道了。”
顧氏是女人心思,想的又不一樣:“她對曹氏也這樣?”鳳鸞搖頭,其實她是沒看到的意思,顧氏以為是沒有,顧氏又忙問:“公子對你,對她好嗎?”鳳鸞高嘟起嘴點頭,顧氏自以為猜得對,對周士元道:“這是吃醋呢,可憐我的鳳鸞,你難道不會吃醋?”
“我吃的哪門子醋,早就知道是三個。”鳳鸞被母親逗笑:“又不是多出來的兩個。”顧氏好笑:“還是這樣嬌憨性子,可人家要吃你的醋,你倒不吃她的?”
鳳鸞作沉思狀:“嗯,不覺得有什麼好吃的。”
周士元夫妻面面相覷,這算是鳳鸞還沒開情懷,還是那郭家公子太不招人喜愛?他們越是想幫著出主意,想知道鳳鸞在郭家的事情,鳳鸞越是不想說。
那個汪氏,哼,氣死人!咦,曹氏不聲不吭,倒像是一樣的笨人。鳳鸞神思漸飛遠,唇角邊帶笑,想想汪氏難道只欺負自己,這一會兒沒準正欺負曹氏,自己回家去,和曹氏一起反過來欺負她?
周鳳鸞為汪氏頭疼,左思右想,只想到這個主意,還是在父母親的循循追問之下。
罵她什麼呢?罵到哭為止好不好?鳳鸞尖尖指甲在桌子上撫弄雕花,人出神在微笑。周士元拉著妻子出來,北風中拉緊衣服,在風的嗚咽中小聲道:“女兒在想誰?”
問上三句話,只回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