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有仇,上輩子鬧去!下輩子有仇,等下輩子!這一輩子有仇,只要有理你們上衙門。”他罵道:“衙門口兒太閒了,你們深更半夜不睡在這裡鬧!”
大手一揮:“全都抓走!”
“哎哎,”鄭克家嬉皮笑臉哎喲著,他知道他出得來。
“哎哎,”曹家的管事可就沒這麼足底氣,上衙門裡只有送錢送錢送錢。郭家的人當然不急,他們有一位將軍。
民與官鬥,不管有理無理,自古輸得居多。
第二天林氏喊過林俊來問:“你姑父後來沒回,是去周家了?”林俊無意中說出來,這幾天正在後悔,姑姑和姑父不和,倒黴的只能是他。
他陪笑:“後來去看了看,他說我小,怕我做事不放心,這不是在教我?”林氏鬱結在心,不聽到這些話她要想,聽到這些話她要哭:“半夜三更的,那周家是什麼地方,門一敲就開?”
“姑,我姑父是將軍,他讓開門敢不開?”林俊現在苦惱的是,想著主意打圓轉。
“說了什麼話?”林氏又開始擦眼淚,
“我沒跟進去,我在外面守著。”林俊嬉皮笑臉說過,才發覺自己這話不對。
“那呆了多久?”林氏恨聲道:“白疼了你,”自己姑父會別的女人,他倒在帶兵在外面守著。真是好侄兒!
林俊笑嘻嘻:“周家鋪子裡只有一個老蒼頭,再無別人,能說什麼。”林氏罵他:“不中用的東西,總是問候那周姑娘了吧?”
“這倒問了,我姑父說,明天對周姑娘說,讓她不要驚怕。”林俊不得不說出來,被林氏喝出來,一行走一行擔心,這事兒貌似不對。原本是提醒姑姑要當心,現在看上去要出事兒。
林氏在房裡再也坐不住,她在本城裡無人可以商議,只有常來的曹家管事娘子說話多。她當即命備轎,不顧丈夫說少與這些人來往的話,徑直到曹家的一間鋪子裡來。
管事娘子接住她,不亞於接天上的鳳凰。陪著她走,嘴裡不住吩咐人:“那小子,泡熱茶,洗洗你的手,免得不乾淨。你只燒水,尋個姐姐淨手取茶葉,聽到沒有,不要不中吃。”
走上兩步,又再喊人:“街口新出爐的好燒餅,雖然不貴,卻是香。買幾個去,看著人洗過手再打。”
林氏雖然是誥命夫人,因為一直在家,不在丈夫治下,沒有受過這種殷勤。她心裡發涼有心事的人,遇到這般般種種,更把管事娘子引為知已。
尋一間潔淨房屋,管事娘子請她坐下,一盞茶的功夫,點心茶水全上來,鋪了一桌子。林氏感動得眼窩子發燙,忽然又一個歪心思出來。
丈夫不讓自己和生意人多來往,那周氏水靈靈卻做生意。林氏心中大悲,可見丈夫偏了心,這殷勤只想讓周氏去享受。
新出爐的燒餅也上來時,管事娘子讓人都出去,只留下自己和林氏兩個人,雖然鋪子裡有不少事,她也做出來無事閒談的姿勢,喜滋滋道:“夫人貴腳踏賤地,讓我好不喜歡。”
接下來說個閒話給林氏聽,林氏笑過,喝了一碗茶,又聽一個笑話,卻合了林氏的心。管事娘子說得是有家鄰居兩頭大的作親。
林氏聽直了眼睛:“什麼叫兩頭大?”管事娘子心裡暗笑,孫夫人雖然是夫人,其實應該是小地方出來,不懂的見聞太多。
當下細細解釋給她聽:“有一種女子性氣剛,偏又沒時運嫁不得一夫一妻。她們尋到人時,那人已經有家。讓她們低頭作妾又不肯,背後裡挑唆男人出這樣主意,不和原妻在一處住,她自己自在住一處生兒子養女兒,男人兩邊兒的跑,按月給錢供養她。遇到那更不賢良的人,會把家裡的地、鋪子全要到她名下,這更就不好了。”
林氏心裡瑟瑟全是秋風加北風:“真是的,男人這麼多,難道不能再找一個?”管事娘子嗤地一聲笑:“說起來女人折磨女人,這樣人有什麼理去講!”
街坊鄰居的閒話,不是夫妻吵架,為錢也好,變心也好,反正是吵架生氣。再就是家裡不和,為錢也好,為變心也好,算是家裡不和。
管事娘子無心而語,有心的地方就在勸林氏入曹家的股:“多好,手裡有活錢。男人變心,說不得一聲過後,只怕半聲沒說完,心就沒了。”
林氏連連點頭,很是稱道這道理。她覺得自己已經明白,周氏仗著自己水靈靈,肯定是想這兩頭大的主意。這主意對於過去嫁漢為穿衣吃飯的妻子們來說,就最狠毒的一招。沒有兩頭大,家裡的進項全是她們的,有了這兩頭大的主意,可就說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