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肯定亂,孫季輔看到是周家的車,才會疑惑看一眼猜測車裡坐的是誰。這一眼不用問是看不到車裡去,孫季輔沒說話,打馬快速前行。
到了碼頭上,見幾只同時到的大船上下都熱鬧,就是跳板上都站滿挑貨的人。管碼頭的里正小跑著過來,巴結地道:“孫將軍,你來了真是太好。”他手指著其中一條大船,船上家人腰間全掛著刀劍。
“那是郭家的大船,是他們今年新起的,起就起吧,一定這個碼頭泊船。”里正再指另外一艘稍大些,卻也陳舊些的船道:“這是曹家的船,另外一隻也是曹家的,您要是不來,今天非打起來不可。”
這裡離曹家近,算是曹家人頭兒熟的地方。里正只管鄉里,他說話中只向著曹家。
郭家大船上,鄭克家笑得哈哈地。他精神抖擻到興致高昂,手指著其中一個來販貨的:“陳老二,你小子也來我這裡買貨?”隨著說話,他眼珠子往旁邊一努。
陳老二是本城曹家的客人,現在也過來郭家的船上。他回了一句什麼,鄭克家就笑得更加響。他中氣十足身子康健,一時間像碼頭上全是他的笑聲,猖狂無比。
里正又罵:“孫將軍您看,這郭家的人多猖狂。”孫季輔只是一笑,接著里正剛才的話,先為郭家申辯一句:“這省裡最大的碼頭就在這裡,船不停這裡停在哪裡。”
“是是,”里正點頭哈腰,隨著孫季輔在水邊兒上走一圈,孫季輔對著河水半真半假也有幾句話:“我也不容易,調我來是配合這一方治安,現在倒好,大人們全不管,都壓在我身上。這碼頭上屁大點兒的事,也找來我。”
里正陪笑:“您手裡有兵,不是我說話,這通省裡最大的官,如今也沒有您的權力大。”孫季輔還是不陰不陽:“是看我在這裡吃皇糧,有起子人心裡不舒服,是件破事兒就扯得上治安不好,就報到我這裡來。我駐紮兩年,一天到晚抓地痞了。”
“這您不來也不成不是?尋常過年總有幾起子事,全是當地一霸不能惹。地方官兒惹到他們,他們半夜裡也放黑火。只有您來能壓得住,哪一個敢半夜裡去您那裡放把火。”里正奉承過,牢記曹家的吩咐,就便為曹家說話:“要說這最近碼頭上亂,全是郭家的船鬧的。”
孫季輔橫了他一眼:“百姓買賣生息,這是朝廷公告允許的。你糊塗了,嘴裡哪一家都扯出來。”里正再次點頭:“是是,都是這最近船太多,碼頭小鬧的。”他以手覆額看著,嘴裡又飄出來一句話:“依我看,今兒又要鬧一齣子。”
曹家的人在船上橫眉怒目,手裡都快操傢伙了。鄭克家就舒服了,搬著把椅子坐在船頭上哈哈大笑,活似佔山之土匪:“降,我們再降,”只要是和曹家一樣的東西,鄭克家都不用夥計,自己在船頭高聲喊:“一斤再降五文,”對於小生意人來說,一斤五文就是他們的利息,不少人轉而到郭家船上來。
上一次打起來,就是為這種事情。里正本地土生土長,吃慣曹家的酒肉,只像著曹家。見到這種情景,他嘴裡喃喃地罵:“郭家真不是東西!”
來尋孫季輔再說幾句,見孫將軍大步往碼頭外面走,那意思,是直直對著一行人過去。
鳳鸞才下車,蘭枝撐著傘,正在看碼頭上新到的貨。一眼看到鄭克家,她前天剛由周忠指出來認識,面色馬上沉下來,衣袖就被林娟好扯動。
林娟好喜歡的好似小女兒家,小聲急促地道:“孫將軍來看你。”鳳鸞剛嗤地一笑:“他看我作什麼?”
正在說著,孫季輔帶著幾個人大步到面前,粗聲大氣道:“周姑娘,你怎麼過來了?”他眉頭擰了又擰,這兩年中他百般想法子調查鳳鸞,卻發現她閉門不出,怎麼好也是正派的姑娘。
不管鳳鸞有沒有隱情,郭樸還要不要她,孫季輔是本能地要衛護一下,免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什麼事,不好對郭樸交待。
見鳳鸞著一件月白色繡小黃花的衣裙,唯其花不多,淺淺淡淡如飛花落凡間,在春雨中看上去任是素淡也動人。
頭頂上是普通青色油紙傘,雨絲打動她衣角裙邊兒,更為她添幾分嫵媚風韻。
鳳鸞等人見禮,見孫季輔這樣直接問出來,貌似很關切又有責備的話,鳳鸞回答道:“我們來看熱鬧。”
“這有什麼好看的,不怕衝到你!”孫季輔回身看幾眼,眉頭更皺得很,碼頭上那亂勁兒,這姓鄭的小子今天又要惹事了。
林娟好好奇抬起頭,只這兩句話聽上去,孫將軍對周姑娘很是熟悉,自有說不出來的味道。她再看鳳鸞,是明睜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