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兄弟們旁敲側擊的說話,郭樸還認為是兄弟們嫉妒,嫉妒虞臨棲的家世好等等。現在回想,眾人的眼光是雪亮的。唉,臨棲,郭樸幽幽要嘆氣,你就是和我見事不和,也不能把我郭樸看得一文不值。
盧家退親是心頭大恨,後面的笑話曹氏,汪氏一個接一個出來,全由盧家退親引起。就是度量大原諒盧家,也不會再續親事。
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豈能回頭尋那看不起自己的小人!郭樸這樣一想,把虞臨棲也算進去。
眯一條眼睛縫見床前月光正好,正要睡去,身邊鳳鸞輕手輕腳坐起來,輕聲喊:“樸哥,”郭樸有心逗樂子,只裝聽不到。
鳳鸞悄步邁過郭樸下床,郭樸看得清楚,鳳鸞又看自己,再往衣架而去。衣架上搭著郭樸的衣服,京中來信就在衣內。
取出信,鳳鸞湊近微弱燭火細看,有幾個字不認識,但“盧家嬌女尚在,願為君作冰人”全認得。
冰人?這是什麼意思。鳳鸞把疑問放在心裡,自己嘴裡小聲道:“明天問樸哥,什麼叫冰人。”郭樸忍住笑,喊一百聲好哥哥,也不能告訴你。
醋罈子現在也沒有忘記盧家,無事要拿盧家玩笑一下,噘一會兒嘴,告訴了她,還不和自己再來上一回。
所幸,還算能震得住。郭樸這樣想著,見鳳鸞放回信躡手躡腳回來睡覺,不一會兒兩個人全進入夢鄉。
再起來郭樸還是起早,回來鳳鸞並沒有問,郭樸只以為她忘了,把虞臨棲的信收嚴緊,也丟到腦後。
沒過幾天秋雨淅淅而至,打得院子裡夏日餘花殘落不少。落紅在泥裡碾零,又在雨中受打。郭樸對著喃喃:“落紅並非無情,秋雨何苦如此?”
落紅詩中多喻女子,郭樸憐惜的只是自身。他站在滴水簷下又念心愛詩句,房中丟擲來鳳鸞一句話:“樸哥,進來吧,外面雨水打到你。”
“我是琉璃身子怕打?”郭樸半好笑半彆扭進來,鳳鸞撥著算盤不抬頭,還在道:“進來沒有,快進來,不進來我去告訴祖父了。”
覺得身前有人到,額頭上輕輕捱了一下,郭樸笑罵:“你除了會告狀,還會什麼?”雖然不疼,鳳鸞也摸著額頭不樂意:“你坐下吧,打人,我要告訴母親。”
“哼!”郭樸道。
“哼哼!”鳳鸞這樣說過,見郭樸要變臉,趕快笑嘻嘻:“你哼得好,我學一學。”把郭樸暫時安撫住,鳳鸞再道:“不是事事和你學。”
郭樸轉嗔為喜:“那我再學去。”他出門回自己房裡,去抱那本春宮看。正在揣摩這些姿勢是不是可行,長平過來,一臉凝重在外間道:“回公子,汪家來人了。”
“來的誰?”郭樸早有預料,汪家來人在情在理。長平一一回過:“汪家的羅氏老夫人,汪家的幾房頭爺們全到了。”
郭樸丟下春宮放好,慢條斯理走出來:“現在哪裡?”聽起來是汪氏老少一起出動。長平回說郭老爺子,郭樸一聽慢不起來,抬腿急步要去,忽然又停下,對長平吩咐一句話,長平大樂:“是!”
門內的大客廳裡,郭老爺子和汪家的老老少少全在這裡。他手撫鬍鬚只是沉吟,汪家的羅氏老夫人蒼老的聲音說著話。
“好好的休妻,你們郭家長輩也不出面,這休妻能是你們一個人說了算,總得請來我們家,大家一起商議。你我全是生意人,這和氣二字最為重要。老郭你和我們家相交算一輩子,老了老了你糊塗上來,”
羅氏老夫人和郭老爺子一輩的人,打的交道說也說不完,她往這裡一坐絮絮叨叨指責,郭老爺子只是聽著。
汪五爺以為佔上風,接著母親的話不客氣地道:“我們來討公道,一是休書,拿不出理由這休書原樣奉還。二是嫁妝,嫁妝你們不能扣著。你們這是娶妻休妻嗎?這是訛詐!這是騙錢!”
回身喊汪大爺:“大哥你說是不是?你倒是有句話兒,這可全是為你們房頭的事來的……”
語聲戛然而止,濛濛秋雨中,一個衣著鮮亮的人,身後有小廝打著傘,步履從容而來。這是個男人,是個高個頭兒,瘦弱衣服都在身上晃的男人。
這晃在身上的衣服,是官服!頭上是帽子,圓領官服上佩著銀魚袋。他走到廳上,大家可以看到他相貌,汪家的人全驚住!
他雖然瘦,卻精神不錯;眼窩深陷,卻炯炯有神。因他著的是官服,汪家的人全站起來,郭老爺子有外人在,不得不站起來。
人人都猜到他是誰,羅氏老夫人老眼昏花,也模糊看出前孫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