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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不停地踢踏著。她一直在旅店的周圍晃盪,我們在前臺登記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她了。當我一個人出來閒逛的時候,她徑直地向我走了過來。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道。

“我叫小莉。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麥,”她說道,“我可以給你寫出來,這樣你就知道怎麼拼了。”

“你的英語說得真好。”我稱讚道。

她聳了聳肩。“當然。我經常和遊客聊天。我能講越南話、中國話,還會說一點日語。”

“是嗎?”我開玩笑說,“那你不會法語嗎?”

“會一點兒①'①此處為法語。

',”她回答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神色。然後,她問我,“你從哪裡來,小莉?”

“我從美國來。”我說。接著,為了顯出我的風趣,儘管明知道她是本地人,我還是問道,“你是從哪兒來的,麥?”

她一下就聽出了我的幽默,並立刻作出了回應。“我是從我媽媽的肚子裡來的。”她回答道,這讓我立刻就喜歡上了她。

事實上,麥是從越南來的。但是後來我發現,她從不認為自己是越南人。她是赫蒙族人,那是一個人口稀少的、驕傲而獨立的少數族裔(人類學家將之稱為“原住民”),世代居住在越南、泰國、寮國的高山上。同庫爾德人一樣,赫蒙族人沒有真正意義上屬於自己的國家。他們依然儲存著這個世界上最獨特的風俗。他們是遊牧人、吟遊者、戰士,從來不服王化,對於任何試圖統治他們的國家來說,這個民族都是個大麻煩。

瞭解赫蒙族人的生活方式,就像研究紐約州北部的莫霍克人一樣具有重大的意義。他們在幾百年裡始終穿著傳統的服裝,講自己的語言,拒絕與外界同化。在21世紀初的今天,步入這樣一個赫蒙族人的村落,會讓人產生恍如隔世的感覺。透過他們的文化傳統,你彷彿可以驚異地看見古人世界的方方面面。也就是說,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的祖先在四千年前是如何生活的,只要看看赫蒙族人就可以了。

婚姻與期待的幸福(2)

“嘿,麥,”我說道,“你願意做我今天的翻譯嗎?”

“幹什麼?”她問道。

赫蒙族人是出了名的直來直去,所以我也沒有繞圈子:“我想跟你們村子裡的女人們聊聊結婚的事。”

“為什麼?”她又問了一遍。

“因為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想聽一些建議。”

“你這麼大歲數了還沒有結婚啊!”麥不以為然地說道。

“嗯,我的男朋友年紀也不小了,”我回答,“他有五十五歲了。”

她盯著我,低低地吹了聲口哨,說:“好吧。他很走運。”

我不知道那天麥為什麼會決定幫助我。好奇心?還是無聊?或許只是希望賺一點小費?(當然,我也確實給了)但是,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她最終還是同意了我的請求。沿著陡峭的山路翻過附近的一座小山,我們很快就到了麥一家居住的石屋。這是一棟狹小的房子,屋子裡被煙燻得漆黑,只能靠幾個小小的窗子來採光,不過附近的河谷可能是你一生中見過的最美麗的。麥把我介紹給屋子裡面一群正在編織、做飯和打掃衛生的婦女。在這些女人當中,麥的祖母給我留下的印象最為深刻。這個四英尺高的沒有牙齒的老太婆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無憂無慮、最快樂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認為我也相當有趣。彷彿我做的每一件事對她來說都是難得的笑料。她把一頂高高的赫蒙族帽子戴在我的頭上,指著我開始大笑。接著,她又往我的懷裡塞了一個很小的赫蒙族孩子,然後繼續大笑。當我披上華麗的赫蒙族披肩時,她依舊指著我笑個不停。

不過話說回來,對於這種情況我已經習以為常了。因為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一個身材高大的外來遊客,註定會成為這些當地人嬉笑的物件。當然,作為一個有禮貌的客人,你也不得不接受他們善意的捉弄。很快地,越來越多的婦女——鄰居、親戚——都擁進了這個屋子。她們向我展示著自己的織品,把帽子套在我的頭上,把小孩子推到我的懷裡,然後一起指著我,笑得不亦樂乎。

麥向我解釋說,她們全家——大約十二個人——都住在這間屋子裡。所有人都睡在地板上。屋子的一邊是廚房,而另一邊則是冬天燒木頭取暖用的爐子。大米和玉米存放在廚房上方的閣樓裡,而豬、雞和水牛則圈養在屋子附近。屋子裡唯一的可以算得上是私人空間的,是一個比掃帚間大不了多少的地方。後來我才瞭解到,這個